自己的幸福,就是敌人的痛苦,唐秋离有的是时间,和日本人耗耐力,两千多人质日本兵在手,尽操主动权,什么时候撕票,心情不爽,不想玩儿了,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民国二十六年(一九三六年)六月二十七日,小五台山战场围困战,已经到了第七天。
刘铁汉来电,晋军会同剿匪(趁机捞好处)的部队,一个整师,在师长赵承绶的统领下,声称奉阎长官之命,经与师长协商,于今日上午八时许,到达小五台山战场,参加剿匪战斗,按照事先商定,把晋军部队,放在外围,勿使接近核心战场。
赵某对于此种安排,颇为不满,多有异议,声称是来参加战斗,不是来做摆设的,望独立师尊重友军,不可有歧视之事,晋军的战斗力,不见得比独立师弱,还声称,欲将此事,告之阎锡山,请他与师长交涉。
唐秋离回电:“铁汉兄,处置甚妥,原定计划不变,晋军不可接近核心战场,否则将影响大计,况阎锡山与华北之日军高层,多有瓜葛,此事不得不防,阎锡山处,由我与之周旋。”
六月二十七日上午十时,阎锡山来电,电文内容如下:“秋离兄勋鉴,我晋军部队,已经抵达战场,全体晋军将士,皆有灭匪之心,虽千里而来,然,不敢以客军自居,承绶乃晋军之猛将,所带一师人马,皆为精锐之士,将军毕此功与一役,承绶所部,系归将军调遣,为将军马首是瞻,还望将军成全晋军将士剿匪保家之心愿,百川不胜感激。”
唐秋离看完电报,深为阎锡山的精于算计而叹服,这个阎老西,属雁过拔毛的高手,生怕自己像**其他部队一样,独占军功,不想让别人分一杯羹,刘铁汉的布置,让他起了疑心,部队都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把赵承绶撇到一边儿,他阎长官什么都没捞着,那不是做了亏本儿的买卖?
唐秋离耐着性子,给阎锡山回了一封电报,“阎长官勋鉴,唐某不敢贪天功为己有,关于赵将军所部之安排,实因战场形势而定,独立师所部,已经完成合围部署,临阵变更,多有不便,恐为匪部所乘,且被围之匪部,皆系悍匪,多为亡命之徒,贵军长途跋涉,唐某实在不愿赵将军所部有所损失。”
“歼灭土匪之战,由独立师一家承担,所有缴获,贵部分得十分之一,至于战果,系贵我两部,协力完成,阎长官不远千里,派出虎贲之师,倾力助我,对独立师恩莫大焉,唐某感激在心,阎长官之深情厚谊,没齿难忘!”
电报发出去后,唐秋离都能想象得到,阎长官得意的微笑,他所希望得到的,我唐秋离都给了他,而且超出他的想象,还不让他出力,有损失,世上那去找这样的好事儿,不就是害怕自己撇下他单干,至于这样吗?
这就是政治,满篇的虚伪客套,把真实的意图,掩盖在其中,让你去猜测、去理解,很费心神,唐秋离对此极端的厌倦,他觉得,还不如和日本人在战场上来的痛快,杀伐决断,快意恩仇,如行云流水,政治这玩意儿,太脏!
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那位山西王阎长官,是他不愿意得罪,而且也是不能得罪的人,自己将来的根据地,横跨晋冀两省,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在后头,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即便和他成为不了朋友或知己,也不能得罪。
果然,那位赵承绶师长,再也不嚷嚷把晋军部队,部署到最前沿,和被围的土匪,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而是把部队部署在远离战场五公里的一处山间,这位赵师长还是有些兵家之道,选择的宿营地点,易守难攻,最关键的是,可以迅速脱离不利局面,想必是阎长官给了他密谕,一把手不用搭,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干捞得好处,何乐而不为。
天津,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部作战室,六月二十七日上午七时,司令官田代皖一郎目光炯炯的看着一众高级将领,神情肃然,似有重大决策宣布。
田代皖一郎经过几天的痛苦思考,与在华北的日军各机关首脑协商,征求了一线将领的意见,终于做出决定,使用各种手段,解救在小五台山地区,被围困的几千帝**人。
在田代看来,唐秋离玩儿的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是给自己创造机会,让自己有时间来安排一切,他当然希望自己能率领重兵,挥师西进,干净利索的把那个可恶的唐秋离,和他的独立师一举干掉,永绝后患。
那个唐秋离,在满洲,把南次郎司令官和他的关东军,搞得焦头烂额,损失惨重,苦不堪言,最后竟然能全师而退,顺利入关,捎带着把帝国在满洲的重要军事基地,锦州城攻破,使帝国在满洲的基业,损失惨重,到现在,锦州还没有恢复元气。
此人战场指挥艺术,对战局精准的把握,对帝国士兵的残暴行径,令人胆寒,麾下聚集一群亡命之徒,流传到华北,对于自己而言,绝非幸事,此人不除,必将成为华北帝**队的恶梦和劲敌。
可是,帝国在华北的军事部署,尚未完成,帝国高层内部,对于北进攻击苏俄,还是南下占领东南亚,尚有很大分歧,作为帝国战略预备队的关东军,其主要目标是苏俄的远东地区,不可能抽出大规模的兵力,来支援华北战场。
田代皖一郎只能眼看着唐秋离,这个帝国的敌人,把全部兵力,摆放在离自己只有三五天路程的小五台山地区,对此良机,狂吞口水,他手中的兵力,实在捉襟见肘,五万余兵力,要占据那么多的军事要点,东一坨西一块,收拢到一起,没有一个月时间,办不到,有这些功夫,足以让唐秋离把巴达尔胡和几千帝国士兵,咬死好几遍。
兵力不足有兵力不足的打法,田代皖一郎不能没有作为,七天的时间,足以让他想出若干种办法,大日本帝国从来不缺乏谋略之才。
整个计划分为四个部分,一是华北驻屯军航空兵部队,出动战斗机和轰炸机各一个大队,对云集在小五台山地区的独立师部队,进行毁灭性轰炸,务必要给其重大杀伤,掩护巴达尔胡和帝国士兵,趁乱突出包围圈。
二是驻守北平外围,丰台地区的第三步兵旅团,出动两个联队的兵力,以演习的名义,向小五台山地区进发,此举不在于和独立师发生正面冲突,意在吸引独立师的注意力,为航空兵的飞机,创造有利的时机。
第三旅团的部队,如果在沿途遇到支那部队的阻挠和骚扰,应尽快摆脱,在巴达尔胡突围方向,负责接应,再次强调,接应部队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但时间、地点、时机有利,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可给独立师外围零散部队,予以全歼,勿使一人漏网。
三是通过山西省最高军政长官阎锡山,给唐秋离施加压力,以阎锡山和大日本帝**界要员,良好的私人关系,必定会全力相助。
这时候,情报机关负责人,给田代提供一个重要情报,据侦察,阎锡山晋军一个整师的兵力,由师长赵承绶率领,已经到达小五台山地区,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帮助独立师完成作战目的,此人现在是否可靠,有待考虑。
还有日军高级军官提出,不如直接给南京国民政府施加压力,让南京政府下令,逼迫唐秋离撤销对帝国士兵的围困,不是更好,恐怕阎锡山不够分量。
田代皖一郎,对手下人的短视非常恼火,当场发飙,把出主意的军官,大骂一通,语言十分丰富,充分发挥了日语国骂的精粹和魅力。
他说,阎锡山之所以派兵到河北,应该是完全不知道有帝国士兵在包围圈里,独立师对外宣称的是包围土匪,阎锡山此举,在于争功,要是他知道,有几千名帝国士兵被包围,他的部队也参与了此事,恐怕会更加卖力斡旋,否则,冒着与大日本帝国交恶的风险,对他毫无益处。
我们派部队,乔装成中国土匪,去袭击属于中央军系统的独立师护送部队,这本身就是违反了与南京政府间的协定,不是惧怕南京政府,而是担心引起南京政府的高度警觉,为帝国下一步全面战争计划,带来变数,影响大局,你们身为帝国的高级军官,考虑支那问题,要站在战略高度,放眼全局,才不能辜负天皇陛下的重托,不影响帝国的大东亚圣战。
田代皖一郎把话说完,底下静悄悄,鸦雀无声,所有与会的日军高级军官,都用高山仰止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司令官,田代阁下,能荣任帝国华北最高指挥官,却非浪得虚名,看问题有高度,更有深度,尤其是对支那高级官员的心理分析,更是精准和老道。
跟随这样的指挥官,征战支那战场,实现天皇陛下的宏图伟业,宣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盖世武功,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真是三生有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