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动静,的确够大的,在二楼的刘铁汉他们,也能清晰的听见大嗓门儿的吵嚷声,还夹杂着七嘴八舌的争论声,听起来人还不少。
“咦!——我怎么听着是直属兵团第四旅旅长楚子业的动静啊!”刘铁汉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冯继武细听一下,笑了,“副师长,的确是楚子业的动静,我去吆喝一嗓子,让这帮家伙们消停点儿!”他说道,起身就要小楼,冯继武有这个资格,独立师第一任参谋长,直属兵团这些个旅长再桀骜不驯,也不能不给老参谋长面子。
刘铁汉笑着摇摇头,拦住了冯继武,说道“算了继武,难得有个放松的地界儿,就让他们吵嚷去吧,反正现在也不是正规的场合,难怪啊,楼外的草坪上那么热闹,就没有直属兵团的那十几个旅长,原来,是躲在屋子里斗嘴呢!——不用看,肯定是楚子业跟刘弘章两个人,又顶牛了!”
唐秋泉和冯继武都大笑起来,直属兵团是独立师起家的老底子部队,各旅的旅长们,也都是老资格,如果外派出去,那个都是当一个兵团司令官的料儿,从师长到刘副师长,都很是偏爱,不过两个人的偏爱的方式不同罢了,师长是严格加严厉,刘副师长是和风细雨带欣赏。
刘铁汉没有听错,楼下的一个大房间里,直属兵团的十二个旅长,并没有参加外面草坪上的热闹,而是聚在一起,这些个旅长,都有些自重身份,算起来,外面的那些个旅长,很多还是当初自己的副手或者是参谋长,从直属兵团走出去多少旅长啊,现在,一个个也都挂上了少将的牌子,成了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一旅之长,见面儿多少有些不自在不是?
因此,直属兵团的旅长们,就聚在一件屋子里,等着开饭,大家随意的闲聊,气氛轻松而随意,自从在外蒙古战场上,直属兵团分兵两路,各自担负不同的任务之后,很多人也是一两个月没见面儿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第四旅旅长楚子业少将,跟其他的旅长们,不咸不淡的唠了些闲嗑,觉得没意思,便看看第一旅旅长刘弘章少将,见刘弘章正吐沫横飞的,说着第一旅在乌拉尔山脉,故布疑兵,吓得老毛子一个集团军愣是不敢上前的事情,摸摸自己的胡茬子,眼珠儿一转,就想逗刘弘章几句。
说起来,楚子业跟刘弘章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在直属兵团内部,两人的私交最密切,称得上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但奇怪了,这两人一见面,保管互相抬杠,谁也不服谁,尤其是在有作战任务的时候,往往会争得面红耳赤,可一旦对方的部队,陷入险境,另一个人的部队,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的救援。
楚子业点燃一根烟,喷着烟雾,踱到刘弘章面前,故意斜着眼睛,说道:“刘大旅长,我说你呀,就别在这白话了,外蒙古战场上的事儿,大家伙都清楚不是,那是你们第一旅厉害吗?不是吧,是师长运筹帷幄,提前故布疑兵,要不,就凭借你们五个旅不到十万人的兵力,能够吓得老毛子一个方面军一百四五十万部队,磨磨蹭蹭的一个月时间,还走不出外蒙古地界儿?”
刘弘章不乐意听了,眼珠子一瞪,回敬到:“得了吧,楚大个子,是师长运筹帷幄不假,可我们就五个旅的部队,面对苏军一百多万人,那是准备拉开架势大打一场的,就是没想到,老毛子真怂,一个方面军,就跟个小脚老太太似的,走一步退半步,害得我们在乌拉尔山脉和唐努山脉,白等了近二十天时间!”
“要不,我们在前面迎头一记闷棍,苏联外蒙古方面军还不当时就傻眼了,也就没你们追着老毛子屁股咬的几个旅什么事儿了,哪像你们啊,追着打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还没让老毛子伤筋动骨,我就说嘛,小打小闹的不成!”
刘弘章说着,想拉个旁证,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便转脸对一旁的第二旅旅长欧阳一山说道:“欧阳旅长,你第二旅阵地,跟第一旅紧挨着,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儿,咱们是不是拉开了狠打一场的架势?——准备在老楚他们几个的部队,拖不住苏军后腿儿的时候,咱们正面部队把苏军挡在唐努山脉和乌拉尔山脉一线?”
欧阳一山是个老实人,觉得刘弘章的话,大部分都对,可也有不对的地方,师长给故布疑兵的部队,下达的命令之中,有这么一条,“一旦苏联外蒙古方面军,有决意突破我军在乌拉尔山脉和唐努山脉阻击线的进攻行动,在两处阻击线的各旅部队,立即撤离阵地,转进至外蒙古西南部地区待命!”
也就是说,师长没让故布疑兵的五个旅部队,死打硬拼,“就是的,我们可是做了狠打的准备,那工事修筑结实劲儿,够苏军啃半个月的,不过,也不是……”话说到半截儿,刘弘章偷着狠狠的掐了他一下,欧阳一山疼得一咧嘴,扭头见刘弘章对他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儿的,便将半截话咽回去了。
刘弘章可是知道,欧阳一山老实的脾气,怕他说露馅儿,实际上,刘弘章还是很羡慕包括楚子业旅在内,追着苏军打的部队,每天都有战斗,还可以自由选择攻击方向,自己个儿说了算那多美气!
哪像自己,一个旅一万六千多人,眼巴巴的蹲在乌拉尔山脉,拉开了架势,哪成想,干吃了二十几天的大风沙,连一枪都没放,就急三火四的往库伦集结,心里别提多憋屈了,但是,嘴上绝对不能承认,在楚大个子跟前儿,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楚子业一听,不是滋味儿啊,敢情,我们五个旅的追击部队,在一百多万苏军部队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是啥场面,到处都是苏军部队,一不小心就被包了饺子,可就这样的战场环境,咱们还是打的苏军叫苦不迭,一口就是一大块儿肥肉下来,但是我的第四旅,一个旅就吃掉了苏军一个军的部队,到了你刘大嗓门儿的嘴里,就成了小打小闹儿?
可刘弘章的话,也没啥破绽,不好反驳,虽然看见刘弘章跟欧阳一山挤眉弄眼,也不能抓住欧阳一山逼问不是,楚子业见这方面打击不了刘弘章,便转移了话题。
拿起搪瓷缸子,灌了几大口白开水,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了自己的第四旅,一个旅干掉苏军一个步兵军,并在苏军的侧翼,大打出手的光辉事迹,关于这件事儿,其他的十几个旅长,还真不知道,直属兵团自打分兵两路之后,还没有合到一起,召开过兵团作战总结会议,再加上楚子业口才不错,立马就吸引了其他的旅长们,仔细倾听,不时赞叹几句。
楚子业愈发的得意了,唾沫星子横飞,口说手比划,倒是把大家伙儿,带进了激烈战场环境之中,刘弘章看见楚子业的得意样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蓦的,他想起来一件事儿来!
好不容易趁着楚子业喝水,停下话头的空挡,刘弘章赶紧说道:“我说楚大旅长啊,别光说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荣事儿,也说说自己个儿走麦城的事儿吗?”
楚子业眼珠子一瞪,气势汹汹的说道:“我说老刘啊,可不能红口白牙的说瞎话啊,咱的第四旅,啥时候走过麦城?”
“老楚,你的第四旅真的没有走麦城的时候?”刘弘章笑眯眯的逼问了一句,看着楚子业的眼里,跟个狡猾的老狐狸差不多。
楚子业迅速的回想了一遍,第四旅没在战场上,吃过败仗啊,也没丢过阵地,从华北到中南半岛,再到外蒙古,一次都没有,心里便有底儿了,“老刘,你别诈我啊,说没有就没有!”
“真的没有?”刘弘章还是笑眯眯的问道,“没有!”楚子业毫不迟疑的回答到。
其他的十几个旅长,见两人跟小孩儿似地,斗起嘴来,也都来了兴趣儿,七嘴八舌的参与进来,自然,故布疑兵的部队旅长和追击苏军的部队旅长,分成两派,一派给楚子业打气儿,“我相信老楚的部队,别说在咱们直属兵团,就是整个独立师部队里,也是数得上的头号主力旅,别听老刘诈你!”
另外一派,则支持刘弘章,“老刘,你就别卖关子了,拿出事实来,也让老楚服气不是,瞧他刚才的得意劲儿,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好像整个外蒙古战役,都是老楚自己一个旅打得似地?——没咱们什么事儿?”
见楚子业上钩,刘弘章得意了,“嗯哼!”他故意咳嗽一声,也掏出一支烟,悠闲的点上,气得楚子业和其他的十几个旅长直咬牙,“老楚,那我可说了啊,不过,咱有言在先,说出来,你老楚可不能发脾气,气急败坏的跳着脚闹,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再说了,外面还有其他兵团的旅长们呢!”刘弘章拿腔作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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