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师直属兵团第二机械化旅旅长欧阳一山的话,也是有感而发,这位刘老兄,每次临战前,都是这样一副焦躁不安的表情,尤其是在抢任务的时候,就跟吃了枪药似地,逮着谁就跟谁嚷嚷,现在是第一和第二旅并肩作战,没有争任务一说,否则,此刻的自己,就是最好的靶子。
然而,一旦进入战斗之中,刘弘章又表现得异常冷静,耐心的如同捕猎的老虎,对战场情况的精准把握,战局的变化,达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最起码欧阳一山自认为不如,所以,他就半开玩笑似的刺激刘弘章几句,也算是报以前挨欺负的仇。
刘弘章停住脚步,翻翻眼睛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不是着急吗,你想啊,咱们这次反击计划,带有很大的冒险性质,首先从兵力上来说,就不占优势,重装备还都留在后面,兵力不占优势,火力不占优势,这与师长一贯主张的,每战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打歼灭战的宗旨不符。”
“我担心师长不批准咱们的反击计划,那可就错失良机了,唉,要是咱们两个旅的重炮团跟上来,压根儿就不这么费劲儿,将外蒙古边防军的前沿部队。悄悄的后撤至安全地带,两个重炮团猛轰一个小时,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打惯了有优势火力支援的仗,冷不丁的打这样的仗,还真不习惯!”
“第一旅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重炮和坦克的支援,依靠迫击炮、轻重机枪和冲锋枪解决战斗了,我就不信,你欧阳老兄能习惯?别看你跟没事人似地,其实,心里比我还要着急,对不对?”
欧阳一山刚要反驳,第一旅参谋长刘成林上校,急匆匆的进来,“报告两位总指挥,刚刚接到师长的回电!”
刘弘章急切的问道:“参谋长,师长怎么答复的?”
刘成林笑呵呵的说道:“旅长,师长同意咱们的反击计划了,并提出两点要求!”
不等刘成林说完,刘弘章一把抢过电报,急速的看起来,刘成林知道旅长的脾气,无奈的看看欧阳一山,欧阳一山善意的笑笑,表示理解。
看完电报,刘弘章说道:“好啊,师长跟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欧阳旅长,师长的要求与咱们的预想一致,打歼灭战或者是价格苏军全部赶回北岸去,我考虑,在兵力对等,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打歼灭战没有把握,搞不好,会打成夹生仗,撑坏了肚皮,四五万苏军,一口吃不下,我老刘还没有贪心到这种程度!”
“如果在天亮之前,解决不了战斗,北岸的苏军增援上来,咱们可就麻烦!搞不好,被苏军包了饺子,所以,我的意见是,将苏军赶回北岸去,这样有把握,欧阳旅长,你的意见呢?”
说完,把电报递给了欧阳一山,等着这位副总指挥的意见,欧阳一山看完电报,回答道:“刘总指挥,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其实,将苏军赶回北岸,正是我们此次反击战要达成的目的,刘参谋长,给师长回电,色愣格河战役指挥部全体成员,认真研究了师长的命令,认为,以将南岸之苏军部队,驱离现有阵地为稳妥。”
“刘参谋长,就这样给师长回电吧,”然后,欧阳一山看看刘弘章,接着说道:“刘总指挥,你认为这样回电可以吗?”
刘弘章笑骂道:“该说的,你都说完了,还征求我的意见!然后,对刘成林说道:“参谋长,马上向部队下达作战命令,凌晨两时整,发起反击战,外蒙古边防军的部队,要派专人携带书面命令,当面传达,不能打电话通知,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成林当然明白旅长的意思,笑着点头走了,欧阳一山看看刘弘章,揶揄着说道:“没看出来啊,你刘老兄还挺细心的!”
刘弘章略带得意的说道:“那是,我老刘考虑问题,从来都是细致的,两支部队,第一次联合作战,可别让孙振邦的部下,认为咱们摆老大的嘴脸,指手画脚的,这不比你我之间抢任务,怎么吵吵,也翻不出直属兵团这口大锅去!”
外蒙古库伦,外蒙古战役指挥部,唐秋离看着刘弘章发来的电报,对参谋长赵玉和说道:“这个刘弘章不错,很有头脑,也够冷静,看来,是我有些不冷静了,玉和,给刘弘章回电,同意他们的作战方案!”
西北风愈发的强劲,将色愣格河泛着寒气的水汽,吹到南岸,黑夜之中,河水发出的咆哮声,愈发的衬托了夜的浓重,苏联外高加索军区在南岸的部队指挥官瓦德金少将,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看看距离自己不过几百米的独立师部队阵地,黑夜之中,如同蹲伏的怪兽一般,多少有些心神不宁。
先后两批,十五个团五万多人的部队,孤悬在南岸,已经一天多的时间了,期间,向独立师的阵地,发起了无数次的进攻,可每一次,都碰得头破血流,不能说部队没有尽力,然而,由冲锋枪、步枪和手雷组成的防线,却岿然不动,每一次进攻,迎接自己部队的,是无穷无尽的弹雨,黑老鸹一般的手雷。
在此次南下收复外蒙古之前,瓦德金少将通过情报部门了解到,外高加索军区部队的对手,是那个中国人唐秋离的二流部队,二流部队是个什么概念,老军伍出身的瓦德金少将,自然明白,意味着,对手战斗力绝对不够强悍,其中,也说明了对手武器装备的薄弱。
而且,还是以骑兵部队为主,骑兵,瓦德金少将曾经对此嗤之以鼻,也许,倒退十几年的时间,骑兵部队会成为战场的主宰,成为步兵的噩梦,可现在吗,面对机械化兵团的铁甲洪流,骑兵只能被淹没在战争的漩涡之中,被坦克和装甲车,碾得粉身碎骨,骑兵,应该是个被战场淘汰的兵种。
但渡河战役打响之后,瓦德金少将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严重,在坦克炮火的掩护下,自己指挥部队强渡色愣格河,付出了伤亡之后,终于在南岸站住了脚,没有看到一个骑兵,一匹战马,面对的,是坚固的工事,是太多自动武器组成的火网,部队被迫止步于此,再也拱不动半步。
而且,战场态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外蒙古边防军的部队,居高临下,火力可以轻易的压制自己的部队,哪怕是有一个士兵。暴露在简易工事外面,都会招来一阵子弹,如果现在,有谁当着自己的面儿,说堵住南岸通道的中**队,是二流部队,是骑兵部队,瓦德金少将绝对敢喷他一脸口水,并大骂一句“放屁!”
今天下午的进攻,担负火力掩护,起决定性作用的坦克部队,被独立师的轰炸机,炸得人仰马翻,躲得不见了踪影,瓦德金少将的心,就悬起来,自己知道,部队能在南岸立住脚,依仗的是什么。
没有了坦克炮火的掩护和压制,独立师部队的子弹,能把几万士兵压得抬不起头来,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自己的部队,攻不破独立师部队的阵地,可那些中国人,也无法对自己的部队进行反击,战场处于暂时的僵持状态,但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漫漫长夜,孤军守在南岸,真是个苦差事,”瓦德金少将不满的想到。
九月二十一日凌晨一点整,正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刻,直属兵团两个主力野战旅三万余人,加上配属的外蒙古边防军四个加强团一万五千余人的兵力,提前一个小时的时间,悄悄的进入了阵地,咆哮的色愣格河,劲吹的夜风,掩盖了部队的行动,担负火力掩护的轻重机枪,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河滩上的苏军。
而在第二道战壕里,第一旅和第二旅的迫击炮部队,加上外蒙古边防军所有的迫击炮部队,共计有六百余门迫击炮,昂起炮口,外蒙古边防军的炮手们,低声的向直属兵团的炮手们,讲述炮击坐标和方位,除了几百门迫击炮之外,还有二十几个无后坐力炮连,四百多门无后坐力炮。
这是对付苏军火力点的大杀器,为了这次反击,刘弘章可谓是底牌尽出,拿出了全部的家底儿,没有大口径重炮,就用一千多门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给苏军来个炮火急袭,几百米,正是这些小口径火炮发挥威力的的最佳距离,在反击的正面,小口径火炮的密度,达到了每公里四十五门以上。
凌晨一点左右,刘弘章看看手表,对欧阳一山说道:“欧阳副总指挥,我到前沿去,靠前指挥,你在指挥部坐镇,如果战斗开始三十分钟内,我们还没有打乱苏军的阵脚,就启用备用方案,把外蒙古边防军的部队,全都投入进去!”
欧阳一山不可能答应,急了,大声说道:“不行!不行!刘旅长,你是战役总指挥官,怎么能亲临一线呢,要去也应该是我去,这不合规矩!”
刘弘章看着急得眼睛冒火的欧阳一山,抓起一顶钢盔扣在脑袋上,刚要说话,旅参谋长刘成林和外蒙古边防军作战科科长孟朝旭,带着一身寒气,急匆匆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