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库雷金大将的话,所有的苏军高级将领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苏维埃红军的将军们,不害怕打仗,民族血统里的好战基因,让他们渴望战斗,但是,这种绞肉机似的的战斗,怎么看,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色愣格河河水,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士兵的尸体,夜色之中的血腥味刺鼻。
库雷金大将接着说道:“命令坦克部队,明天凌晨四时整,准时进入色愣格河北岸阵地,压制独立师部队的火力,所有的部队,重新编组,四时三十分,开始进攻,指挥部的所有成员,马上下到各部队,协助各级指挥官和政治委员,整顿部队!只要是战士们的士气和战斗意志问题。”
“还有,给瓦德金下达命令,趁着黑夜,南岸河滩上的部队,分别往几个主要的突破点方向集中,好了,同志们都回去准备吧,明天,又会是一场恶战!”
对于这道命令,济尔年科参谋长,从内心里赞同,库雷金司令员的用意,是想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能见度不好,独立师的航空兵部队,无法对自己的坦克进行轰炸,重新取得战优势,一举突破色愣格河防线,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太阳升起,只要坦克部队一出现在北岸,马上就会招来独立师的轰炸机。
济尔年科中将刚要走,库雷金大将喊住了他,说道:“济尔年科同志,你们参谋部门统计一下部队的损失情况,但是,不要报告给我,你掌握就要可以了!”
济尔年科中将一愣神儿,没有理解司令员同志的意思,但看他抑郁寡欢的脸色,也就知趣的没有追问原因,其实,库雷金大将有些不敢面对现实,他害怕自己看到部队巨大的伤亡数字之后,会心理崩溃。
战场上的枪炮声停止了,后续的苏军士兵,没能够登上南岸,河滩上的苏军部队,也知趣的不在射击,王青山扔下打得枪管发烫的冲锋枪,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浑身脱力的瘫坐在战壕里,觉得嗓子眼儿干渴的直冒烟,眼前金星乱窜,他哑着嗓子喊道:“都活着吧!警卫员,快给老子拿水来,渴死我了!”
连续两个多小时的激战,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投入到战斗之中,一旦外来的压力取消,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这是正常的反应,不单单是王青山自己,在他左右两侧的战壕里,都能听得见粗重的喘息声,跟拉风匣差不多,听到这些声音,王青山无声的笑了,牵动了脸上的一道伤口,疼得他一咧嘴。
警卫员猫着腰跑过来,递给王青山水壶,关切的问道:“旅长,您没事儿吧?怎么脸上流血了?”
王青山仰头“咕嘟、咕嘟”一通猛灌,放下水壶,惬意的叹息一声,说道:“当然没事儿了,老毛子的子弹,还要不了老子的命,碰破点皮儿,别大惊小怪的,去,到旅指挥所,让参谋长打电话到指挥部,报告孙司令官,第一旅的阵地完好无损,还在我们手里!”
警卫员答应一声,迅速消失在黑夜里,王青山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看河滩上的苏军阵地,又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北岸的动静,除了稀疏的几点火光之外,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苏军士兵的身影,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苏军是被打疼了,今天也就折腾到这儿!”他暗自想道。
缩回头,王青山叫过来几个通讯员,吩咐道:“马上赶往各团阵地,找到团长,传达我的命令,连夜修补工事、补充弹药,部队抓紧吃饭休息,加强戒备,防止苏军夜袭!”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身为旅长的王青山,位置应该在旅指挥所里,统一指挥全旅作战,但王青山有自己的想法,阵地阻击战,没有那么多的花样格招数,要的就是部队士气和战斗意志,还有坚守的决心,自己战斗在第一线,对全旅的官兵,都是一个鼓舞和振奋,何况,手里连一点儿预备队都没有了,还统一指挥个什么,钉子似的钉在这儿,守住阵地是正经。
外蒙古边防军色愣格河前线指挥部作战科科长孟朝旭,放下电话,对躺在病床上的孙振邦说道:“司令官,接到各旅的电话报告,从黄昏五点三十分开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我军接连击退苏军四次进攻,阵地无一丢失,后续的苏军部队,没能增援登上南岸的苏军。”
孙振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自语到:“苏军下了血本儿,打了两个多小时,部队不容易啊,对了朝旭,部队是伤亡情况如何?”
孟朝旭脸上一僵,低下头,语气低沉的说道:“司令官,各旅的伤亡数字,正在统计之中,不过,几个旅长们都说了,部队的伤亡超过二分之一以上,而且,储存的弹药,也所剩无几,只能够支持两天的战斗消耗,司令官,援兵再不到的话,部队就要打光了,我是否再给师长发电报,说明我们的具体情况和困难?”
孙振邦思索了一下,说道:“给师长发电报可以,但是,不要强调困难,部队打光了不要紧,只要能守住阵地,师长指挥作战,从来都是考虑到几步棋,不要因为我们的困难,打乱了师长的战役部署,放心吧朝旭,师长心里有数儿,一下午,师长来了几次电报,询问战况,你还不知道?”
孟朝旭不好意的是一笑,回答道:“司令官,我看部队打得这么艰苦,不是心里着急吗!又怕完不成师长交给的任务。”
孙振邦刚要说话,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进来,说道:“司令官,孟科长,我们的援军到了!两位长官已经到了指挥部!”
参谋的回音刚落,一个大嗓门儿就在指挥部里响起来,“哈哈哈!老孙,咱们两个老伙计,几年没见面儿了,我大老远的从国内跑过来,这一路上,别提多辛苦了,为了你老兄,师长没把我给逼死,你怎么着也得好好犒劳一下我!”
随着话音,两名少将军官,一步踏进孙振邦的病房,孙振邦的心里,顿时一块大石头落地,说话的不是别人,是直属兵团第一旅旅长刘弘章少将,独立师部队里,出了名的猛人!
孙振邦笑着说道:“弘章兄,我倒是想好好的犒劳你们,可是,老毛子不让我破费,一发炮弹把我撂倒在病床上,成了伤员,没办法,有失远迎,你老刘别见怪!”
孙振邦微弱的声音,刘弘章没大听清楚,但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腹部缠满绷带的孙振邦,急忙止住笑声,两部跨到窗前,急切的问道:“老孙,这是咋弄的?伤势要不要紧?”
孙振邦疲惫的一笑,说道:“你老兄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有啥大惊小怪的,就是倒霉,被老毛子的炮弹咬了一口,没啥要紧的,只是苦了你老兄!”说着,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位陌生的少将。
刘弘章一拍脑袋,说道:“嗨,你看我这记性,介绍一下,这是直属兵团第二旅旅长欧阳一山少将,接了马朝阳的职务,原来是山东警备司令部的副司令,这位,是外蒙古边防军的司令官孙振邦少将,我们可是老伙计了,独立师的老人儿,欧阳旅长,你别看他现在躺在床上,当年在晋东南,那可是风云人物,打得冈村宁次那个老鬼子晕头转向!”
孙振邦说道:“弘章兄,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什么风云人物啊,还不是躺在病床上,欧阳旅长不是外人,否则,非笑话我不可,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指挥部的作战科科长孟朝旭中校,王参谋长留在库伦,我当他参谋长使唤,一会儿,让孟科长向二位旅长,详细的介绍一下情况!”
说着,孙振邦苦笑一下,接着说道:“本来应该是我亲自介绍战况,可我现在这样,说话都费劲儿,外蒙古边防军部队打得不顺手,部队的伤亡很大,还需要你们二位长途跋涉赶来增援,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啊!”
刘弘章不爱听了,说道:“振邦兄,你这是什么话,一路赶来,师长不断的将色愣格河战场上的情况,通报给我们,说实话,以缺少重装备的五万多二线部队,硬是抗住了苏军三十余万机械化部队,从天上到地面,连续两天的进攻,阵地寸土未失,了不得啊,就算是我的部队打,也不过是这个程度吧!”
欧阳一山接过话头,说道:“是啊,孙司令官,刘旅长的话没错,我们两个旅,开来的路上,我和刘旅长也研究过战役的情况,阵地阻击战,是硬碰硬的打法,没有什么巧招可用,要是我们两个旅打,也无非如此,外蒙古边防军打到这种程度,足以自傲了,你就不要自责了!”
刘弘章接着说道:“是这回事儿,欧阳旅长说得对,老伙计,说实话,我都佩服你!”
孙振邦还要说话,一个参谋进来,向刘弘章敬礼之后,说道:“刘旅长,师长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