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黄山蒋委员长官邸会议上,军统局局长戴笠的一番话,虽然没有达到惊世骇俗的程度,也是出人意表,自然,也难以服众,一干参加会议的大员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待会儿,你戴雨浓说出来的话,如果站不住脚,那就对不起了,一定会驳你个体无完肤、灰头土脸!
不是我们不顾及同僚情谊,你看蒋委员长的表情,也是惊疑不定,果然,蒋委员长疑惑的说道:“雨浓,你的话,未免有些武断,澳大利亚的战局,对英国人极其不利,三十余万日军登岛,节节胜利,澳洲失守在即,我想,美国人还不至于糊涂至此,我倒是向听听,你做出这个判断的理由和根据?”
戴笠心里暗自冷笑,“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等着对我发难呢,岂不知,论情报资源,你们那个比得上我!既然话赶到这儿了,少不得要披露些内幕了,否则,难以令众人尤其是蒋委员长信服!”
戴笠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是校长,学生这就解释,校长,国府的情报系统,一直在关注这西南太平洋的战局,就在八月二十五日,唐副委员长的部队,出动了一千五百余架战斗机和轰炸机,为撤离吕宋岛,返回澳大利亚的十万英澳军运兵船队护航,经过数小时的激战,击退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和第四舰队的联合进攻,并给日本海军舰队以重创!”
“十万英澳军士兵安然在澳大利亚上岸,如此一来,英国人在澳洲的防卫力量大大加强,现如今,吕宋岛上的二十几万美菲军,遭到日本第十四军的凶猛攻击,损失惨重,马尼拉失守在即,当此危机关头,美国人不得不寻求退路,以避免在吕宋岛上,被日军全歼的命运。”
“众所周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已经封锁了美国本土通往西南太平洋的通道,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自从中途岛全军覆没之后,已经无力拿出像样的护航舰队,想要撤往澳大利亚,只有求助于唐副委员长这一条路可走,何况,既然为英国人护航一次,那为美国人护航,又有何不可,所以,学生判断,美英两国大使,只能是这个目的!”
戴笠说话,极有技巧,他不说是军统局的情报系统在关注西南太平洋战局,而是说国府的情报系统,这就避免了招人嫉恨的局面,国府两大情报系统,一是中统局、二是军统局,中统局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很清楚,纯属占着茅坑不拉屎那伙的,经蒋委员长大力打压,再经军统局屡次挖墙脚,已经风光不再。落得个苟延残喘的结局。
所以,能得到西南太平洋战场上,有效情报的,只有军统局一家,别无分号,戴笠这是不露痕迹的把军统局的功绩,显摆一把,当然,是非常巧妙的那种,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
若论指挥打仗,戴笠的能力,不见得比中央军一个团长高明到哪去,可并不妨碍他掌握西南太平洋战场上的最新战局变化,军统局下属的情报分析中心,一大帮子军事专家,会将所有的战场情报,汇总简编成戴局长需要的东西,信手拈来,自然不会无的放矢,顺口开河。
这样的情报选编,委员长侍从室自然也是每天都能接到,可惜的是,蒋委员长对发生在国门之外的战争,兴趣不大,侍从室也没必要拿着去烦老头子,所以,蒋委员长不了解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哎呦,戴笠这一番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分析,立时让这些大员们刮目相看,这个只知道听墙角、打小报告儿,背后下黑手的大特务头子,还有这一手,竟然比那些带兵的丘八们,对西南太平洋战局了解的清楚和透彻,他娘的,这个戴雨浓,还真在蒋委员长面前,露了一双小手儿!
蒋委员长已经完全相信戴笠的判断,内心的疑虑尽去,脸上也带出了笑意,说道:“雨浓所言甚是,见解极为正确,美国人走投无路,到底还是来求我们中国人了,哼哼,他们也有这一天!”这一刻,蒋委员长倒是忘记了与唐秋离之间的矛盾,内心之中,竟然有些许的自豪感!
既然连蒋委员长都肯定了戴雨浓的说法,那这肯定是真事儿了,几个军方大员的脑子,活泛起来,素有“老虎仔”之称的薛岳,霍然起身,说道:“委员长,卑职认为,这倒是个机会,我们何不派出战斗机编队,也参与到此次为美**队护航的任务之中,一来,可以扬我中央军的军威,二来,可以在盟国面前,大力展示国民政府的形象!”
其实,蒋委员长何尝不想,借此机会,在盟国面前来个华丽亮相,一出手,就来给势若奔雷,可仔细考虑之下,却是顾虑和风险多多。
没听戴笠说吗,唐秋离竟然出动了一千五百余架飞机,那是多大的阵势,就中央军那五百余架战斗机,即便是赶过去,也参加了护航,还不是以唐秋离为主,我出力,给唐秋离打下手,哪有何必呢,万一在出现损失,那可是得不偿失了,要是损失过大,自己几年的鲜血,会毁于一旦。
还有,自己的机群派过去了,肯定会编入唐秋离航空兵的作战序列,万一唐秋离起了贪婪之心,把飞机扣下不放,自己岂不是老本丧光,想来想去,还是不动为妙,不阻拦美国人、英国人和唐秋离会面,就足够了!
蒋委员长心里已经有了定计,笑着对薛岳说道:“伯陵,稍安勿躁,国民政府积蓄些军事力量,实属不易,关于参加海外战事一事,以后有机会再议,好了,散会,各自工作去吧!”
这就是英美特使,一次与唐秋离会面的决定,艰难产生的经过,倘若陶尔曼与西科迪亚斯两人,知道这次会面决定产生的如此艰难和曲折,定会大呼来之不易!
八月二十七日上午,新加坡军事管制委员会大楼,师长唐秋离的办公室内,赶到新加坡的独立师舰队司令官唐秋泉中将,师后勤部部长张全中将,定边经济特区军工局局长兼特种装备研究所所长王旭少将,以及副师长唐秋生中将,参谋长赵玉和少将,正在一起,亲热的谈着话。
唐秋离笑吟吟的说道:“全叔、秋泉哥,王旭,到了新加坡,休息得怎么样,还喜欢这个地方吧?”
唐秋泉和王旭,都矜持的点点头,张全却不大满意的说道:“我说小秋啊,大老远的把我们招到这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你可不知道啊,我那可是一大摊子事儿呢,一百多万人要吃要喝,枪炮要子弹和炮弹,飞机、坦克、车辆要汽油和柴油,光周玉山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停顿一下,张全接着说道:“要说新加坡这地方,我倒是不大得意,屁大个地方,又潮湿又闷热,喘气儿都一股子海蛎子味儿,哪像我们老家山东啊,一眼望去,山是山、川是川,心里透亮,住不惯、住不惯,还不如在昆明呆得舒服,有事儿快说啊,再在这地方呆上几天,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啊!”
众人大笑,连从来不爱开玩笑的唐秋生,也破天荒的打趣到:“全叔,您这说的可不是真心话啊,就您这身体,比我们年轻人都硬朗,跟着师长从东北打到中南半岛,您的精神头儿,啥时候差过,我看呢,您是害怕周副部长把不住关,被各兵团占了便宜吧,不放心,才急着要回去!谁不知道您是出了名的把家虎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张全气呼呼的说道:“你们这帮小子,要不是我张老汉,替你们管家,多少银子,也架不住你们败霍,尤其是小秋,动辄几十万大洋流水似的泼出去,花钱就不知道个心疼,大风刮来的?要不是我紧着、省着,早晚你们得喝西北风去!”
唐秋离挠挠脑袋,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得,秋生哥几句话,戳到全叔的肺管子了,想想也是,自己就对钱上,没多大概念,每次动用大笔款项,全叔都严格把关,生怕浪费,还真多亏老人家,否则,说不定会入不敷出呢!养兵、养兵,没钱拿什么养?
老头儿发几句牢骚,也是正常,一百多万部队,人员和装备所需,就是个庞大的天文数字,再加上独立师的部队,最远的北到外蒙古,南到中南半岛,西至印度大陆,既要面面俱到,又要区别对待,后勤调度,是个最累人的活儿,唐秋离赶紧检讨,“全叔批评得对,以后再动用资金,您老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我绝不压着您批准!”
张全这才满意的捋着花白的短胡茬子,得意的一笑,看了唐秋离一眼,目光之中的神色,分明再说,“算你小子识相!”
随即,又急切的催促道:“小秋,到底什么事儿,你就别打哑谜了!”
唐秋离脸色一整,故作严肃的说道:“把各位召集到新加坡来,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