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驻印军东进军团司令官切尔西中将的办公桌抽屉里,赫然躺着一把乌黑发亮的柯尔特3型手枪,小巧的枪身,紧凑的结构,却蕴含着致命的危险,体现出一股暴力的美。
切尔西拉开枪栓,一发黄橙橙的子弹,跳落在桌子上,他将子弹重新装入枪膛,就在这时,“砰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切尔西将手枪放回抽屉里,平静的喊道:“进来!”
一个年轻的作战参谋走进来,敬个军礼,看着昏暗的灯光下,司令官阁下模糊不清的脸庞,说道:“报告司令官阁下,从新德里飞来的侦察机,带来了总督阁下给您的一封亲笔信!”
切尔西打开信,原来是驻印度总督,受英军总参谋长总参谋长勃兰特斯上将的委托,专门冒险派一架双座轻型侦察机,到因帕尔来接他,总督的信,显得情真意切。
“切尔西将军,东印度局势,发展到今天,绝非将军之过,非战之罪,而是我们能力,无法扭转败局,大英帝国在东印度的军力,已经消耗一空,中国人的军队,已经推进至中印度一线,这是无法遏制的势头,我受总参谋长总参谋长勃兰特斯将军的委托,特派飞机前来接您到新德里。”
“前有亚历山大将军,生死不明,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悲剧,在您的身上发生,中国人有一句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可在新德里,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国内的局势好转之后,必然会加大南亚次大陆军力的投入,这就是机会,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日后的南亚次大陆,还是将军的天下!”
切尔西苦笑一声,他理解总督阁下的好意,更感激总参谋长勃兰特斯将军,这么惦记自己,以两人的私交而言,这是破格之举,自己在总参谋部的人缘儿,并不是很好。
可是,这就意味着,将要抛下五万多名士兵,一走了之,说好听点儿,是奉命撤离,说的难听些,就是临阵脱逃,顾着自己的性命,而将五万余名士兵,丢在了前线,军人自然有军人的骄傲,切尔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做,即使是有命回到新德里,自己在大英帝**队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总部和上级,不会因此而处置自己,可军人的荣誉、尊严,都会丢在因帕尔,自己也会成为大英帝**队里的笑柄,还有脸在军队里混吗?
切尔西放下总督的信件,想了想,在自己的亲笔信后面,加上一句话,“我将要以我自己的方式,维护大英帝国将军的尊严,切尔西于因帕尔绝笔!”然后,对参谋说道:“你马上赶到机场,将这封信交给飞行员,请总督阁下转交给丘吉尔首相和总参谋长勃兰特斯上将,让他飞回新德里吧,因帕尔已经不安全了!”
参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被切尔西制止,然后,示意他离开,办公室的门打开,走廊里的灯光,猛然泻进来,竟然有刺眼的感觉,随即,光明重新被关在外面。
切尔西当然知道,在因帕尔被独立师的部队,包围的铁桶一般的时候,能派来一架飞机,是多么的不容易,幸亏在因帕尔城内,有一条简易的跑道,能起降轻型飞机,而东印度的天空,属于中国飞机的,轻型侦察机,只能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飞来。
下一次什么时候能来,只有上帝知道,切尔西明白,自己放弃了最后一次逃命的机会,他重新坐到椅子上,写下了他一生之中,最后一道命令。
“军团参谋长,我殉职之后,部队的指挥权,完全移交给你,如果没有与因帕尔共存亡的必死决心,部队再无一战之力,你可以命令部队,向中国人投降,但是,绝不要试图突围,那样,只会葬送士兵的生命,愿万能的上帝,保佑我大英帝国的士兵,能够安全的回到家乡!”
“啪”的一声沉闷的枪声,在军团司令部的走廊里,格外的刺耳,两名卫兵飞快的冲进切尔西的办公室,看到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了,司令官阁下,趴在办公桌上,双手无力的垂下来,一把手枪,还在冒着余烟,太阳穴上,正“咕咕”的冒着鲜血。
司令官阁下,开枪自杀了!这个噩耗,迅速传遍了军团司令部大院儿,闻讯赶来的其他东进军团的高级军官们,神色木然、心情复杂的看着切尔西的尸体,眼里是兔死狐悲的恐惧。
参谋长拿起那份,沾染了鲜血的命令,沉默良久,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曾经的上司,现在的一具尸体,对身边的参谋说道:“马上将切尔西中将自杀的噩耗,报告给内阁和总参谋部!”
看完命令之后,参谋长的眼泪,夺眶而出,语气沉痛的说道:“诸位将军,司令官留下命令,部队由我指挥,正好大家都在,到会议室去吧,我们也应该为自己和几万士兵的命运,做一下抉择了!”
同日夜里,在因帕尔外围,指挥直属兵团四个旅,自己兵团一个旅,一个炮兵旅,一个坦克旅近九万兵力的副师长唐秋生,正在召开军事会议,部署师长唐秋离,关于立即攻占因帕尔的命令。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因帕尔已经是熟透的瓜,一碰就掉,如果不是师长要尽快打下来,围上个一两个月,英印军部队将会不战自溃,所有的部署,都落实到位,在确定主攻部队的时候,几个旅长们各不相让,吵翻了天,这涉及到谁去碰那个熟透的瓜的问题。
尤其是直属兵团第一旅旅长刘弘章和第四旅旅长楚子业两人,脖筋绷得老高,唐秋生久闻,在直属兵团里,刘弘章和楚子业两人,抢主攻任务,那是出了名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主动的方向只有一个,还有直属兵团第二旅旅长欧阳一山、第三旅旅长肖剑,也是跃跃欲试,只不过,没有刘弘章和楚子业的脸皮厚、嗓门大罢了。
苏鲁机动兵团第十一旅旅长赵寿山,感觉自己人单势孤,人家直属兵团是四个人,自己就一个,争也争不过,只能将希望,寄托着自己的司令官身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唐秋生,炮兵旅和坦克旅旅长两人,倒是很安稳,关键是,突击的时候,是步兵的任务,否则,两人绝不介意争一争。
唐秋生也不着急,笑眯眯的看着放开嗓门儿,摆出自己旅优势的刘弘章和楚子业,两人争执了半天,扭头看见副师长,在那笑眯眯的看着他俩,刘弘章不好意思的说道:“副师长,我可不是放肆啊,都习惯了,在师长面前,也这样,您别介意啊!”
唐秋生说话了,“都想打主攻,可主攻的方向只有一个,这让我很难办啊,我考虑了一下,师长的意图,是尽量压缩因帕尔英印军的战略回旋空间,最好是迫使其投降,所以,我的计划是,四个方向都是主攻,但是,得有一个旅,做预备队。”
“炮兵旅和坦克旅以团为单位,平均配属给各个主攻旅,你们那个先表态,做预备队?发扬一下主动精神吗,”
唐秋生这一问,嚷得最凶的刘弘章和楚子业,一缩脖儿,当时就没了动静,唐秋生笑了,接着说道:“既然没有主动要求担任预备队的,那我就直接点名了!”
刘弘章和楚子业,紧张的看着唐秋生,他们都知道,这位师长的堂兄,独立师的第三号大佬,平时看着和蔼可亲、温言细语的,可一旦发起火来,连师长都不敢照面儿,如果唐副师长点到自己身上,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唐秋生将目光,投向第十一旅旅长赵寿山,说道:“寿山,你们第十一旅,就担任战役总预备队吧!”
赵寿山一脸的沮丧,唐秋生也是多方面考虑,宁可自己的部下,吃点亏,也不能让直属兵团的旅长们,心里不痛快。
他接着说道:“进攻的具体战术如下,以猛烈的炮火,摧毁英印军的外围阵地,然后,以坦克我先导,突击市区,我要特别强调一点,这是不一场猛打、猛冲的仗,要掌握分寸,如果你们中间的那个人,不把战士们的生命当回事儿,一味的逞个人英雄主义,造成部队重大伤亡,我绝不轻饶!”
说着,唐秋生眼中的寒光一闪,看得直属兵团的四个旅长,心里一紧,暗自想道:“算是见识了这位好脾气的副师长,内心的那股子狠砺!”
最后,唐秋生说道:“总攻的时间,定在明天凌晨五十三十分整,散会之后,于参谋长会将具体的战役部署,下发到你们每个人的手里,回到部队之后,马上召开会议,贯彻执行,将作战方案,报到指挥部。”
五月二十四日凌晨五时整,包围因帕尔的独立师各部队阵地后方,配属过来的炮兵部队,加上各旅属炮兵团阵地上,一片忙碌,一门门大口径火炮,昂起粗大的炮筒,指向因帕尔。
一辆辆坦克,也揭去了伪装,发动机怒吼着,冒出阵阵蓝烟,与东印度凌晨的轻雾,混合在一起,独立师部队的阵地上,到处都是一副临战前的忙碌景象。
五时二十三分,紧闭着的因帕尔城东门,缓缓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