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军的反常动作上,唐秋离看出了伊藤死守仰光,不惜把整座城市变成焦土的祸心,应当说,伊藤采取的策略很对路,以仰光日军部队现在的兵力和装备,远远逊色与独立师部队,就算拼消耗,伊藤也奉陪不起。
收缩兵力,紧守市区,避免在郊外旷野,遭到独立师部队优势火力的杀伤,增加市区内防守兵力密度,利用城市内复杂的地形条件,抵消进攻一方在火力上的优势,伊藤是个行家,巷战,对于进攻一方来说,历来是非常头痛的事情,对于唐秋离也不例外。
伊藤既然要死守仰光,那么,仰光之战,必然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城市争夺战,唐秋离当然不会忘记,历史上的苏德战争,攻势如虹的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几十万大军,陷入了斯大林格勒的城市战之中,久攻不下,日渐消耗,最终,改变了苏德战场的局势,也埋下了第三帝国覆亡的祸根。
诚然,仰光没有苏联冬季极端恶劣的严寒气候,自己与日本人都是异国作战,也不担心日军会进行大规模反攻,相反,中南半岛的资源,尽可以为自己所用,可战役之中出现的伤亡,是自己绝对不能承受的,伊藤敢以劣势兵力和装备,抱定死守仰光的信心。
应该是日军大本营的决策,那就意味着,日军会从本土,不断的增援仰光,不断给伊藤输血,这也就注定了仰光战役的惨烈程度,还有,战役发起的时间,是个必须拿捏的恰到好处的问题,要在麦克阿瑟出现在仰光前线的时候,当然,这是给日本人看的。
会议室内的寂静,让唐秋离悠悠的收回飘远的思绪,秋生哥和冯继武、李洪刚,考虑的是战术层面的问题,而自己需要考虑的,是战略层面上的布局,见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唐秋离目光平和的看着这几员大将。
他知道,该是自己定盘子的时候了,声音平缓的说道:“你们的战术,都很好,很适合眼下仰光战场的形式,我需要补充一点的是,综合大家的建议,攻击仰光,我们要采取多点出击、重点突破的战术,以坦克掩护步兵,不分主次,同时对日军防御阵地发去突击。”
“各突击部队的规模,以团为单位,一旦取得了突破点,后续部队马上跟进巩固,需要注意的是,防止日军炮火对我突击部队的杀伤,攻击发起的时间,就定在十月二十九日凌晨三时整,为了达到突击效果,做战略预备队的直属兵团,所有的坦克部队,都配属给主攻的两个兵团。”
会议结束,攻击仰光就这样定下来,将领们忙着赶回部队部署战斗任务,纷纷告辞,唐秋离喊道:“郑勇,你先留一下,”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的郑勇,闻言马上转回来,一脸期盼的看着师长,急切的问道:“师长,有我们炮兵的新任务?”
这个会议,让一贯打头阵的独立师炮兵指挥官郑勇,闷得几乎要吐血,细数独立师的每一仗,那次不算自己的大炮先发言,等炮击得差不多了,步兵和坦克才冲上去,郑勇不止一次在炮指会议上放言,“只要咱们炮指的大家伙一开口,轰上他个把小时,步兵上去,就跟打扫战场差不多。”对于自己指挥官的这些话,炮指的各炮群指挥长和参谋们,深以为然。
可今天的会议,怎么听着没有炮兵什么事儿了?纯步兵攻击打巷战?那我们炮兵干什么,总不会看热闹吧?他很是期盼,那个兵团司令官,要求炮火支援,可直到会议结束,他这个一贯唱主角的人物,生生的被遗忘了,郑勇心里憋屈,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炮指的部下们交代呢?
谁都能看出来,仰光战役,恐怕是中南半岛的最后一战,炮兵当了看客,说出去丢死人了,唐秋离看着跃跃欲试的郑勇,不由得一阵好笑,看到师长脸上的笑意,郑勇大喜,“有门儿,师长别不是对炮兵另有安排吧?”
唐秋离看着郑勇,突然很严肃的问道:“郑勇,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如实的回答,”郑勇一愣,不解的看着师长,心里纳闷,“什么问题啊,师长这么严肃,自己最近也没犯什么错误吧?”“师长,您请问,我保证如实回答。”
唐秋离接着问道:“郑勇,炮兵部队,在主攻部队对仰光发起攻击的时候,你们有把握压制日军城内的炮火,掩护部队进攻吗?提醒一点,不能把仰光打烂了!”
郑勇一听,当时就挺起腰杆儿,“还以为什么严重的事情呢,就这事儿啊,”他大声回答道:“炮火压制,对点目标进行精确炮击,摧毁敌军炮兵阵地,这是我们炮兵部队的基本能力,请师长放心,一旦日军敢于炮击我攻城部队,不出三十分钟,保管把小鬼子的火炮,变成一堆废铁!”
唐秋离心头大喜,日军炮兵的威胁,不用担心了,但他还是绷着脸说道:“我不喜欢听大话、空话,仰光城内,建筑物密集,你用什么保证,既能消灭日军炮兵,又不对市区造成破坏?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宁可不使用炮兵。”
郑勇有些急了,脸红脖子粗的说道:“师长,您知道咱郑勇,从来不会放空炮,对敌军炮火进行压制和打击,那是炮兵的基础功夫,只要小鬼子的炮兵开炮,我就能顺着弹道打回去,把小鬼子连人带炮都炸上天,这点儿本事,炮兵还是有的,不过、不过……”
郑勇的声调,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耳语,他忽然想起了师长的话,说实在的,郑勇还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他的炮弹又没有长眼睛,不将个把高楼大厦和民房炸飞,唐秋离不动声色的追问一句,“不过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郑勇期期艾艾的说道:“不过,要是我的炮弹能长眼睛,我就可以保证,”唐秋离哈哈大笑,说道:“郑勇啊郑勇,牛皮吹破天了吧?这么说,你的炮兵没有把握,在压制日军炮火的同时,对仰光的市区不造成破坏?好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郑勇急得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师长,别呀,这最后一仗,我们炮兵不能干闲着啊,回去,那帮小子还不得吃了我,师长,您主意多,给咱想想办法呗!”
唐秋离哭笑不得,郑勇这股子牛皮糖的劲头儿,在独立师指挥官里,还真是独一份儿,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郑勇啊,真拿你没办法,这样,我给你的炮弹按上眼睛,我命令航空兵出动一个大队的侦察机,在空中担任炮兵校正机,为炮兵指示目标,记住,你们没有试射的机会,必须一击便中!”
郑勇一听,乐的蹦起来,“啪”的一个军礼,“师长,独立师炮兵指挥官郑勇,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有飞机指示目标,保证首发命中,绝不打偏。”“行了,我要看实际效果,快回去准备吧,”唐秋离摆手往外轰郑勇。
郑勇走了,会议室里,就剩下两个人,另外一个是刘心兰,唐秋离看看忙着收拾桌子的刘心兰,丰满的身子,随着起伏的动作,充满了青春的律动,显露出美好的腰身,尤其是浑圆的翘臀,在合体的军裤衬托下,格外的诱人,让他忍不住有抚摸的冲动。
丰盈的胸部,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的起伏,唐秋离不禁一阵情动,眼前的佳人,和那个记忆深处的影子,逐渐合为一体,并再也不分开,“刘参谋,”他悄声唤道,刘心兰回头,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解的看着他。
唐秋离直视刘心兰的明眸,似乎要看进这个美丽女军官的内心,思忖一下说道:“也没有什么事,你看,我们俩整天在一起,总是称呼你刘参谋,显得有些疏远和僵硬,以后,我就叫你心兰,可以吗?”
刘心兰显然是大感意外,这个男人突然提出这么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让她有些慌乱,白净的脸庞上,倏的飞起一抹红晕,“真是太意外了,又不能拒绝,自己的内心深处,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而且,自己好像是希望他这样称呼自己,这种心态上的改变,也许是那场招待美国人的家宴之后开始的吧?”
刘心兰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长官,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说完,心都快蹦出来了,就要逃出去,唐秋离睁大眼睛,他没有听清刘心兰的话,急忙喊她,“心兰,干什么去?还有任务交代给你!”
刘心兰停住脚步,慢慢的转回身,脸红的跟火炭儿似的,唐秋离促狭的朝着她挤挤眼睛,刘心兰白了这个总是让她不能平静的男人一眼,两人目光相对,忽然,同时笑出声来,些许的尴尬和不自然,顷刻间化为乌有,就在这一瞬间,这个男人的一切,蛮不讲理的、猛地闯进刘心兰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