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南亚派遣军总司令官,伊藤严三郎大将,给所属的全体部队,下达了保持璃保防线面前稳定局面的“三不准”原则,核心的意思,就是决不可在现在的情况下,触怒独立师部队。
就差告诉大日本皇军士兵,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日军各级军官和士兵,尤其是下级军官,对伊藤总司令官的禁令,大为不服气,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什么时候这样窝囊过,我们宁愿迎着支那人的子弹,光荣的死去,也不愿意这样忍辱偷生的活着!
结果,一些狂热的武士道分子,煽动几百名下级军官和士兵,到总司令部门前请愿,伊藤一听警卫说完外面发生的情况,当时就勃然大怒,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竟给自己添乱。
大本营虽然没打折扣的,答应了自己的全部要求,让伊藤惊讶、意外之余,又多了深深的感动,可随后,军部的密友来的一封信,道出了大本营内部,派系倾轧的详情,而且,陆军的几位大佬,都相继给他来了密信,其中的殷切希望和期待,还有毫不掩饰的责备,都让伊藤有着很大的压力。
国内的补充到来之后,如果自己还不能击败唐秋离,平定中南半岛的局势,不但辜负了天皇陛下的浩荡洪恩,自己在军界也无法立足,丢官去职是轻的,军部的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佬,不把丢了他们面子的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任何对陆军上下有个交代。
所以,伊藤最不希望在当前的局面下,与唐秋离的部队,轻开战端,原因很简单,自己一方暂时处于劣势,他对几个心腹,用“韬光养晦”来说明自己目前的策略,可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满脑袋肌肉的武夫们,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叫嚷着要主动进攻的声音,甚嚣尘上。
原本,伊藤不大理会这些论调,相反,还对部下们,有这样的士气,而暗自高兴,可今天,这帮家伙闹得也太出格了,影响极坏,如果他们的愚蠢行为,导致了部队求战情绪失控,伊藤自己也不能与所有的军官和士兵唱对台戏,势必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更让伊藤气愤的是,只不过是不主动进攻,与唐秋离的部队对峙,也给部队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韬光养晦,又不是让你们忍辱偷生,只是等待最佳的时机,连这一点都不理解,就凭着一腔热血,能成何大事。
伊藤更知道,帝**界尤其是陆军,有以下克上的传统,闹不好,真有那么几个军官,带着部队,主动进攻独立师的部队,那对于帝国东南亚派遣军来说,是灾难性的后果,唐秋离陈兵几十万,在璃保大峡谷北麓,不发动进攻,自然不会是对自己手下留情,而是另有阴谋,这就是自己的缓冲时间。
伊藤带着怒气,急步走出总司令部大门,后面,跟着一大群高级军官,看到伊藤出来,几个为首的下级军官,情绪更加激动,直着脖子喊道:“将军阁下,我们帝国的武士,请求您批准,与支那军队决一死战,为天皇陛下尽忠,虽死无憾!”
几百人,一起喊道:“决一死战、虽死无憾!”倒也显得很悲壮,伊藤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威压和阴沉的目光,扫视着这些明显是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军官和士兵。
几个下级军官,见到总司令官没有反应,情绪更加激动,随手掏出尖刀,在手腕子上,狠狠的割了一刀,黑血滴滴流出,与这些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通红的双眼,相得益彰,伊藤板着脸,走到一个领头的少佐跟前,缓缓的抽出军刀,慢慢的举过头顶。
阳光的照射下,军刀闪着渗人的寒光,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伊藤高高举起的军刀上,场面一时间凝固,一个高级参谋,见事不妙,几步上前,托住伊藤的手腕子,低声说道:“将军,请您制怒,军心不可违,请您三思!”
伊藤冷静下来,高举的军刀,寒光一闪,劈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擀面杖粗细的小树,应声而倒,那个少佐军官,就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朝似的,满腔的热血,化成一身冷汗,他相信,伊藤大将绝对会砍下自己的脑袋。
伊藤缓缓的将军刀入鞘,语气阴冷的说道:“凡有再敢轻易言战着,势同此树,命令宪兵队,立即将所有参与请愿的军官和士兵关禁闭,军官降军衔一级,士兵罚军饷三个月,每人按照违反军规第三级,责打军棍,下不为例。”
日军内部发生的一场风波,就这样,被伊藤用雷霆手段镇压下去,此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日军没有任何举动,唐秋离自然不会知道,日军内部发生的这场闹剧,不过,他从日军一反常态的安静之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在独立师乌滨前线指挥部,全体团级以上军官军事会议上,几百人济济一堂,唐秋离如此说道:“固守璃保的日军,前所未有的安静,这就不正常了,这也说明,伊藤是在恢复元气,等待着日本本土的支援和补充,一旦伊藤恢复了元气,就会执行既定的攻占密支那以及缅北的计划。”
与会的军官们,都赞同师长的分析,可也都有个疑问,既然判断出伊藤这个老鬼子的打算,那为何不趁着日军没有恢复元气的时候,一举攻破日军的璃保防线,打仗就是要趁势,所谓的“趁他病、要他命,”这个时候打伊藤,总比等小鬼子恢复元气之后再打,要轻松和容易得多吧?
唐秋离看出了军官们的疑问,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的目光,不应该仅仅是盯着中南半岛,而是放在整个东南亚,伊藤这只疯狗,不但会咬我们,也会咬其他人,所以,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还不能把伊藤打死,只需要把他吓跑,他会到别的地方去咬人。”
“所以,我们在乌滨一线的部队,只需要保持强大的压力,让伊藤感觉到恐惧,吓跑他就可以了,”唐秋离只能对部下说这么多,实际上,就独立师内部而言,求战的情绪,比日军那些满脑子武士道精神的军官和士兵,还要强烈。
乌滨一战,打得小鬼子口吐鲜血,只要再做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小鬼子保管就完蛋了,可在这最关键、打得最顺手的时候,师长忽然叫停,要说这些旅长们的心里,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没有像日军那样,来个请愿罢了。
可私底下,无论是直属兵团还是苏鲁机动兵团的各级军官们,没少发牢骚、讲怪话,唐秋离也听到不少,因此,今天的军事会议,就相当于一个情况说明会,至于军官们理解多少,那就看个人的悟性了。
能在独立师各兵团,做到团级指挥官的人,那个不是脑瓜子够转儿,一点就透的人,几个旅长会心的一笑,楚子业咧着嘴,朝着任兆全一挤眼睛,心里明白了,“师长这话,说得形象,伊藤和他的那些鬼子兵,可不就是一群疯狗吗?已经咬了英国人,而且,咬得要了命,下一个要咬谁,那不明摆着呢吗!”
他忘了,自己接到停止攻击的命令之后,跳脚发火的时候了,任兆全斜了楚子业一眼,把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楚旅长,再打电话到指挥部请战呢!”楚子业老脸一红。
七月下旬,从福建防区入缅的第二十九兵团,李洪刚的部队,到达乌滨前线,唐秋离和唐秋生、常风,亲自到乌滨以北的德岗,迎接这位大半年没见面的独立师前参谋长,现今的第二十九兵团中将司令官,一见面,李洪刚就半开玩笑似的,对唐秋离说道。
“师长,唐副师长已经解决了缅北的危机局势,您一连几道命令,我们第二十九兵团昼夜兼程赶到,却无事可干,师长,给我们兵团安排任务吧!要不,近十万人干吃饭,我也没法对他们交代。”
李洪刚这话,多少有些酸溜溜的意思,同样是独立师主力兵团,除了东北的刘铁汉部队,其他的,都进入缅甸,好不容易奉命入缅,却发现无仗可打,乘兴而来、不说是败兴,也是心里悻悻然,看其他的兵团,在缅甸打得热火朝天,曾经的血手团第一支队支队长李洪刚,心里不免有些受冷落的想法。
唐秋离看出了李洪刚的心思,笑着说道:“李司令官,远道而来,没有捞着仗打,心里不大舒服啊,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儿?”包括李洪刚在内,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李洪刚的第二十九兵团到达乌滨前线,使独立师在这一线的兵力,达到了三个主力兵团,接近五十万兵力,这着实让伊藤紧张得头上冒冷汗,可直到八月初,也没见到独立师部队,对自己发动任何形式的攻击,伊藤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日本人放心了,可有人着急了,隔着南中国海,划南太平洋地区以及吕宋岛、棉兰老岛,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为自己传统势力范围的美国人,急的直跳脚,尤其是美国东南亚及南太平洋地区总司令,麦克阿瑟四星上将,着急之中带着勃勃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