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岗西北峡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唐秋离与在外面的人一样,一无所知,只有等到楚天和被围困的部队,顺利脱身之后,才会知道发生的一切。
唐秋离手里的望远镜,就没有离开过峡谷出口,他比任何人都紧张,这三天三夜来,德岗成了他一块儿心病,就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改变了缅北战役的整个部署,改变的面目全非,在包德温矿区阻击线吃紧的时候,还拖住阻击七个旅的部队。
原定在甘高山脉与伊藤主力日军决战的计划,被迫放弃了,乌滨和包德温矿区的阻击战,本来应该是节节阻击、灵活自如的打法,现在,变成了死守乌滨,与日军硬顶的局面,战略预备队第二十九兵团,不得不提前调动,这一切,都因为德岗,因为德岗日军的狡猾,还有,第一旅旅长刘弘章的轻敌冒进。
想起这一切,唐秋离对峡谷内的日军,恨得牙根儿痒痒,忽然,通讯参谋急促的报告到:“师长,楚支队长来电,特战支队第三分队,为掩护大队突围,在峡谷出口处,被尾追的日军缠住了,楚支队长请求师指,提供炮火掩护!”
唐秋离心里一颤,楚天这个请求,可谓是极度的冒险,黑夜看不清目标,又与日军纠缠在一起,炮弹落下去,谁知道炸的是自己部队还是日本人?如果这种办法可行,唐秋离也不用等了两三天,等到楚天的特战支队到来,才着手解决。
唐秋离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再次询问楚天支队长,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能否摆脱日军,顺利脱身,一定让他如实相告!”他不敢冒这个险,为了救出一千多名战士,再搭进去一个特战分队四百多人,得不偿失。
很快,通讯参谋再次报告,“师长,楚天支队长回电,第三分队,已经于日军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再次请求炮火支援,并由他们提供炮精确的炮击方位,楚天支队长还说,日军越聚越多,并且,出动了坦克,似乎有截断我们退路的企图,请师长不要再犹豫,否则,不但救不出第一旅的部队,就连特战支队都要陷在里面。”
唐秋离忽然紧张起来,倘若楚天再陷在里面,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他脸色铁青的对通讯参谋说道:“接通炮兵指挥官郑勇的电话!要快!”
“是郑勇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命令全体重炮部队,按照楚天提供的炮击方位,切断日军后续部队,掩护部队突出峡谷口,怎么样,不能伤着自己人,有把握吗?”唐秋离语气冷峻的问道。
“师长,请您放心,只要有方位和坐标,我们的炮弹,保证不打偏,我已经命令三个重炮团,随时待命,五分钟之内,就能开炮”郑勇非常有信心的回答道。
唐秋离心里一松,说道:“好,你直接与楚天联络,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放下电话,他拿起望远镜,一点儿不敢分神的紧盯着峡谷内,五分钟刚过,独立师炮兵阵地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一群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由远及近,呼啸着落进峡谷内。
顷刻间,巨大的爆炸声,在夜空中回荡,火光立即在峡谷内升腾,裹挟着红彤彤的烟云,映红了半边天际,短促的炮击,只进行了十五分钟左右,就戛然而止,如同一股飓风一样,突然而至、又突然离去。
跟在唐秋离身边,原直属兵团第一旅旅长,现在是唐秋离的侍从参谋的刘弘章,紧张得手心出汗,可以这样说,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刘弘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被围困在里面的,是他的部队,而且,是他亲自送给日本人的人质。
过了好长时间,师指的参谋们,几乎等的要窒息的时候,一大队人影,出现在视线里,唐秋离一眼就看出来,最前面的,是楚天,他赶紧迎上去,谷口处的枪炮声,愈发激烈起来。
黑黑的夜色之中,看不清楚天的脸孔,就闻到一阵刺鼻的硝烟味儿,扑面而来,“楚天,都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唐秋离急切的问道。
听到师长的声音,楚天跑步到了唐秋离面前,一双眼睛,即便是在黑夜里,也闪着明亮的光彩,“报告师长,被围困的部队,已经全部脱险,只是……”楚天的嗓音,多少有些低沉,唐秋离心里一紧,急忙追问道,“只是什么?快说!”
楚天调整一下情绪,回答道:“师长,在陈此次战斗中,我特战支队伤亡二百七十八人,军官伤亡十一人,其中,大部分是第三分队的,这是特战支队组建以来,一场战斗伤亡最大的一次,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唐支队长。”
唐秋离拍拍楚天的肩膀,无言的叹息一声,特战支队每一名军官和战士,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伤亡一个,都会让秋泉哥心疼得直哆嗦,一场战斗,伤亡将近三百人,楚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唐秋离劝慰道,“楚天,不要难过,你就在全师的部队里挑选,哪怕是你挑中了师部警卫大队的军官和士兵,我也无条件的给你,保证补齐建制,至于唐司令官那里,我去说吧,你带着部队,先下去好好休息,刚到德岗,就投入战斗,难为你们了!”
楚天的鼻子一酸,几乎落下眼泪,仓促上阵,如果给他一天一夜是时间去准备,结果不会是这样,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敬礼之后,转身离去,唐秋离从楚天的背影里,读出了他内心的痛苦。
刘宏弘章在一边小声的问道:“师长,我能不能去看看突出来的部队,”唐秋离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没有搭理他,刘弘章讪讪的退到一边儿,“师长,第六旅报告,日军集中大批坦克,在谷口强行突围,第一旅和第六旅,正在于日军激战。”通讯参谋回头报告道。
唐秋离恶狠狠的说道:“命令郑勇,全体炮兵和火箭炮兵,给我用炮弹封锁峡谷出口,放跑一个日本人,楚子业和郑勇,就跟刘弘章一样,到我身边当参谋。”
惊天动地的炮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无论是唐秋离还是郑勇和楚子业,都不再束手束脚,炮弹飞蝗一样,铺天盖地的落下,火箭炮兵不甘示弱,成群的火箭弹,把峡谷出口打成一片火海,企图趁乱突围的日军,丢下几十辆燃烧的坦克,几千名士兵的尸体,狼狈的退回去。
一夜之间,接连数次,日军都尝试着突围,可没了顾忌的独立师部队,那里会给日军这样的机会,憋了三天三夜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峡谷出口处,日军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堆满了谷口,燃烧的坦克残骸,冒着黑烟和暗红色的火苗,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尸体,刺鼻的臭味儿,混合着呛人的硝烟味儿,让人窒息。
中泽的心,开始哆嗦了,大势已去,他的脑海里,霍然出现这四个字,中泽怎么也想不通,那些幽灵一样的独立师士兵,是怎么忽然出现在峡谷内的,并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溃了包围的部队,把那些独立师的士兵救出去的?
难道,后来的这些身手矫捷、枪法和单兵战术,都远超过普通支那士兵的部队,是从两侧的悬崖上爬下来的?只有这个可能,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通过谷口的道路,就在中泽似乎想明白的一瞬间,他脸上的汗,下来了。
他不是怕这些远超过常人的独立师士兵,而是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没有了可以要挟唐秋离的人质,皇军部队现在的处境,就是瓮中之鳖,不用打,再包围三五天,光是饿肚子,就能把两万多帝国士兵饿垮掉。
尝试过几次突围,丢了几千名士兵,几十辆坦克,中泽心里清楚,自己是走不出这个峡谷了,他也没有给伊藤总司令官发电报求援,中泽的脑袋不空,原本七八个小时就能到达的皇军主力部队,都一天一夜了,还没有踪影,那就意味着,伊藤总司令官,根本无法到达德岗。
鉴于眼下的形势,中泽召开了军事会议,在会议上,他提出了一个让所有的与会日军军官,吃惊而又愤怒的建议,“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为了两万多名士兵的生命着想,我被人想要与唐秋离洽谈投降事宜,不知道诸位的意见人如何?”
会场当时就炸锅了,中泽可谓是开了日军将军,向敌人投降的先河,中泽的话,引起了全体日军军官的一致反对,不但反对,而且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差点儿吃了这个大日本帝**人的耻辱加败类,我们堂堂的大日本帝**人,怎么能向劣等的支那人投降?
耻辱,莫大的耻辱!几名高级军官一商量,日本军界以下克上的老毛病又犯了,干脆,剥夺了中泽的指挥权,把他押到一个山洞里,前一刻,还是运筹帷幄的司令官,下一刻,就成了同胞的阶下囚,大概,中泽接任司令官之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