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九日夜,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硝烟弥漫的璃保大峡谷战场,终于暂时安静下来,夜风吹不散刺鼻的血腥味儿,从峡谷内至英军后卫线玛德拉,绵延几十公里长的战线上,到处都是英军士兵血肉模糊的尸体,到处都是冒着浓烟和暗红色火舌的汽车、坦克。
这是血腥的一天,进入峡谷之内的十几万英缅军部队,幸存下来的,不过六七万人,日军的炮火,从中午开始,就不间断的轰击峡谷内的英军部队,密如飞蝗的的弹雨,把峡谷内的土地,犁了一遍又一遍,日本东南亚派遣军航空兵的飞机,也赶来助战。
在日军空地火里联合打击下,这一天,是大英帝国驻中南半岛部队,最为伤心的一天,几十万人拥挤在这么一块方圆不过几十公里的狭小区域,日军飞行员甚至都不用瞄准,一枚重磅航空炸弹投下去,就能造成几十名英军士兵的伤亡。
没有防空火力威胁的日军飞行员,把飞机飞得几乎擦着高高的树梢,日军飞行员狞笑着,看着对面惊慌失措、漫无目的奔跑躲避的英军士兵,手指狠狠的按在机枪按钮上,机头喷出三道火舌,被击中的英军士兵,身体如同煎锅上的咸鱼一般,剧烈的抽搐着栽倒。
日军轰炸机飞行员,专门在英国人车辆最多、最拥挤的地方盘旋,一枚航空炸弹投下去,地面上,冒起一股浓烟和火光,烟火散去,一个巨大深坑,出现在眼前,深坑四周的英军士兵,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破碎的肢体,散落的衣片,证明这里,曾经有过几十名英军士兵。
据日本东南亚派遣军陆军航空兵,第一三三轰炸机联队联队长松下俊一大佐,事后向自己的好友,第七战斗机联队联队长宫琦明浩大佐,炫耀的吹嘘,“六月九日下午,联队五个小时的轰炸行动,平均每架轰炸机,都起飞了四个架次,干掉英国猪的数量,是你们战斗机联队的十几倍以上。”
这或许是个传闻,但这一天,英军的伤亡,似乎佐证了松下俊一大佐的说法,也说明了英军在这次突围行动之中,说遭到的打击和惨重损失。
遍地硝烟、遍地弹坑、遍地散落的枪支和物资,遍地都是英缅军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燃烧的车辆,冒起的浓烟甚至遮住了缅南夜空的群星,这一天,一个下午的时间,英缅军伤亡达到五万人以上,其中,阵亡的少将级以上的高级军官,就有六人之多。
从下午三点开始,日军第一次炮击停止后,埋伏在璃保大峡谷两侧的十几万日军士兵,潮水般的向被炮火炸的焦头烂额、晕头转向的英军,发起了凶猛的攻击,璃保大峡谷全线,枪炮声和喊杀声不绝于耳,到处都在激战。
担任后卫任务的英军部队,承受的压力更大,日军的意图很明显,拼命的将英军压缩进峡谷之内,便于伏击的部队,发挥炮火优势,伊藤严三郎的设想,是利用有利的地形、出其不意的伏击,预先设置的炮兵阵地,在付出极少伤亡的前提下,歼灭大部英军,三天之内,结束璃保战役。
接下来,该是北上密支那,去会一会那位凶名着著的支那魔鬼唐秋离的部队了,此时,伊藤已经不想采取曼德勒的方式,此一时彼一时,将英军放至野外,前有伏击、后有追击,英国人已经走投无路,任何一支部队,与途中遭到伏击,都会迅速给士兵带来极大的恐慌。
伊藤甚至连战俘都不想要,在他看来,这些放下武器的英国人,毫无用处,除了拿出大量的粮食来养活他们之外,还要牵扯到很多方面的麻烦事,比如,战俘管理问题,伊藤可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兵,甚至包括一些高级军官,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些喋血的味道。
万一控制不住,大规模枪杀战俘,倒是没什么,帝**队的一项惯例,对于无用而且浪费资源的东西,就地处理掉,干净利索,至于什么《日内瓦公约》,那是骗人的勾当,只不过外务省那些文官们,该责备自己给他们找麻烦了。
因此,伊藤给攻击部队下达的命令是,“以最凶猛的火力,给英国人以最大的杀伤,不接受英军任何方式的投降,我不希望战斗结束之后,看到大批的战俘,涌进战俘营,张着丑陋的大嘴,等着我们拿出宝贵的粮食,来喂养这些已经失去军人气节的英国人。”
一句话,对包围的英国人,斩尽杀绝,日军部队,忠实的执行了总司令官阁下的命令,玛德拉,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是担任后卫任务的英缅军第五混合旅,阻击紧追不放的日军,防御战线上一个重要的战术支撑点,是第五混合旅第一团防御的要点。
杰尔德曼团长,就奉命坚守在这里,他这个团,一多半是英国士兵,一少半儿是缅甸籍的士兵,战斗打响之后,缅甸士兵的战斗力,竟然比大英帝国的士兵还要强,这让杰尔德曼团长喜出望外,缅甸人的悍勇,也激起了英军士兵的士气,凭着这股子蛮劲儿,第一团支撑到了四点多钟,一个团两千多名士兵,伤亡超过一千三百多人。
在日军的炮火和空袭轰炸之下,铺天盖地的炮弹和炸弹,把地面几乎掀翻,英缅军士兵临时构筑的野战阵地,被夷为平地,爆炸和硝烟散去之后,阵地上,再也没有还击的枪声,杰尔德曼团长悠悠醒来,头上被炮弹碎片,划出一道长长的创口。
强忍着阵阵眩晕和剧痛,杰尔德曼从泥土里勉强探出头,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就在不远处,四五百名自己团里的英国和缅甸士兵,其中,还有一多半是伤员,被日军士兵驱赶着,艰难的爬上一道山梁。
“被俘了,进日本人的战俘营,也许是这些士兵最好的归宿,总算能保住一条命,好过被炸弹和炮弹,炸成无法找到的碎片,我们已经尽到了军人的责任,”杰尔德曼团长痛苦的想到,同时,心里竟然有一阵虚弱后的轻松。
就在这时,突然而起的密集枪声,惊醒了虚弱得要晕过去的杰尔德曼,就在他的眼前,被俘的英缅军士兵,一排排被日军的机枪打倒,日军机枪手咬着牙,脸上是嗜血的疯狂与快感,几十挺轻机枪,对着四五百名,已经放下武器的战俘,倾泻着子弹。
这是一场**裸的屠杀,日本人竟然在屠杀战俘!杰尔德曼一下子昏过去,等他被夜晚的凉风吹醒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深夜,四处还有零星的枪声,一堆堆燃烧的火光,夜色里,闪烁着鬼火一样的红光。
杰尔德曼周围,没有一个活着的士兵,到处都是已经冰冷的尸体,也许,他是这条阻击线上,唯一幸存活着的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杰尔德曼幸运的跑回了大部队,并马上被领到弗朗西斯参谋长隐蔽的那个山洞里。
弗朗西斯在苦苦的支撑着局面,尽可能的调动一切能联系上的部队,顽强的阻击日军的进攻,总算上帝保佑,日本人没有冲破后卫线上的阻击部队,也没有把陷在峡谷内的部队,全部干掉,不过,为此英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弗朗西斯先后填进去五个还算建制完整的师,才堵住日军疯狂的势头儿。
从曼德勒突围开始,一天半夜的时间,弗朗西斯苍老得几乎吓人,他在炮弹和炸弹的轰鸣声中,在子弹横飞、日军士兵疯狂的嚎叫声中,一封接一封的给亚历山大司令官,发去告急电报,至于部队伤亡多少,他完全无法掌握。
弗朗西斯亲自口述的每一封电报里,都有这几个字“日军空地火力,联合对我部队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而后,以步兵进行不间断的突击,激战一天,部队伤亡惨重,重武器和坦克,大部被日军炮火摧毁,即将不支,如果没有援兵,全军覆没就在明后两天。”
“我不得不以最沉痛的心情,通报将军一件事情,鉴于我军已经在璃保身陷绝境,如果唐秋离的独立师部队,不能及时救援的前提下,为避免士兵出现不必要的牺牲,我将考虑,放下武器,向日军指挥官投降,当然,做出这个决定,我也许会成为大英帝国的罪人,但是,我无悔也无选择,并且在将军您无论同意与否的情况下,我都会这样做。”
弗朗西斯被日本人打伤心也打怕了,他心里明镜似的,如果唐秋离的部队真的前来救援,那么,此刻的璃保,应该是中**队与日本人激战的时候,一天一夜的时间,唐秋离的部队,怎么也都应该赶到了?既然中**队没有来,再打下去,就是几十万大英帝国的青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弗朗西斯甚至亲自拟好了投降书,就等着亚历山大亲自发来,证实他猜测的电报,“中国人唐秋离,根本没有出兵曼德勒方向,”明天天一亮,他就会与日本人谈判投降。
就在这时,浑身鲜血、摇摇晃晃的杰尔德曼团长,被警卫带进来,弗朗西斯大吃一惊,根据他掌握的情况,在后卫担任阻击任务的英缅军第五混合旅,已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怎么,还有一个团长,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