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装潢合同,都是用新友公司订的,再说,我哪来的钱重起炉灶啊?而且真这样做的话,就与刘学贵公开对立了,我们哪里搞得过他?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面子面子,他跟你讲面子了吗?”大哥生气了,你就是这样的人,被人吃了,还要给人笑脸看。“这天晚上,他们一直讨论到很晚。最后,向志荣拍板说:“还是先看看他对我怎么样,再说吧。”大哥和小永只好听他的,不声不响地回去休息。
第二天,吃过中饭,刘学贵才乍乍呼呼地带了三个手下赶来。一来,他就象一条猎狗一样,翕动着灵敏的鼻子,在公司里嗅了一圈,然后眯着眼睛,来来回回地扫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兵变的痕迹,才指挥手下的人马,兵分两路,开始进行收编接管工作。一路负责资产的清理登记,一路负责做官兵的思想转变工作。
刘学贵态度跟昨天大不一样,对向志荣特别客气起来。他把他关在办公室里,脸上笑得起了好几层波浪,亲切地看着他说:“向志荣,只要你好好干,我刘学贵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该给你的工资奖金和其它福利待遇,我全给。”
向志荣静静地听着。
“干得好,我还可以给你在市区买一套房子,再给你配一辆车子。”刘学贵对他作了口头承诺,还鼓动性地说,“这样,你就可以找一个漂亮的小妞作老婆,多好啊。其实,我这是在为你创造发家致富的条件,搭了一个很好的平台,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而不应该有什么想法,对吧?你靠了大公司,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快上了。”
向志荣听了他的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些感动地想,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幸亏我没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来。
但想到刘学贵平时的为人,他心里又有些不踏实,就说:“刘总,我们还是订个协议吧,免得口出无凭,将来有争执。”
刘学贵一口答应:“行,你先起草个具体的条款,我看后再定。”
向志荣就埋头写起来,写好拿给他看。他划划改改,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双方都在上面签字,刘学贵还盖了公司的章。其中有两条最重要的条款是:公司每月拿出到账奖金的百分之三,作为乙方的工资报酬和活动经费,年业务总额达到二百万元,奖十万元的轿车一辆;达到三百万元,奖二十万元的房子一套。
订好协议,刘学贵就召集公司全体员工开会。在讲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将人人自危的员工情绪安定下来后,他郑重地宣布说:“以后,我就是新友装潢公司的法人代表,总经理,我正式聘请向志荣为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其它员工各就原位,暂时不作变动,规章制度基本照旧,重大事情,必须请示我后,方可实施。”
最后,他慷慨激昂地鼓动说:“在座各位,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大公司的员工了,这对你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遇。所以,你们人人都要有当家作主的思想,爱岗敬业,克己奉公……总公司要根据你们各自的表现加薪晋级,逐步转为正式职工……”
员工们都听得情绪高昂,热血沸腾。开完会,刘学贵就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公司还是原班人马,原来的样子。从表面上看,一点也没有发生变化,但其实质却已经完全变了:财产所有制变了,利益占有权变了。转眼之间,向志荣就从一个一切自己说了算的老板,变成了一个看人脸色行事的打工仔。
刘学贵以集体的名义和集体的资金,完成了一次残酷而体面的侵吞,轻而易举地把本该属于别人的利益,占为了已有。
看着他耀武扬威的作派,向志荣心里很不好受。刚才低着头坐在会议桌旁,他的心始终揪紧着,脸热烘烘地烧着,简直就是活受罪。后来,他听刘学贵拉大旗作虎皮的哄骗话,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但会后,向志荣还是跟以前一样努力,敬业。还是一周一次例会,严格执行各项规章制度。就是协议上的条款全部兑现,他所得的利益也只有承包时的三分之一,可他照常起早贪黑地苦干,全力以赴拓展业务,还象以前那样廉洁自律,克己奉公,所以公司还是那样井井有条,生机勃勃。
可是不久,这个局面就悄悄地变了。
刘学贵派来了两个亲戚,一个是干瘦的老头,替代小唐负责财会;一个是高大的胖子,替代小永负责材料。这样,公司的要害部门就真正掌握在了刘学贵手中,但公司也由此变得日益复杂和混乱起来。慢慢地,他说的话不中用了,一支笔也失灵了。他批的字,在矮财会那里领不到钱;他签的单,在胖材料那里要不到材料。他想按照协议条款领点生活费,矮财会也只笑不给。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员工们有什么问题,都开始请示矮财会和胖材料。常常当着他的面,一些员工绕过他的身子,对胖材料说:“明天我家里有事,请假一天。”
胖材料也大大咧咧地说:“好,我知道了。”
还有人要出去一会儿,眼睛不看向志荣,而是看着他旁边的矮财会:“老洪,我出去一下。”矮财会笑笑说:“你去去就来。”仿佛他这个当家的副总经理,已经不存在了。
这天,一个不知道情况的材料商来要钱,找向志荣签字,向志荣还是公司的负责人,当然应该签。可是签了,材料商到矮财会那里去领钱,矮财会却说:“你让冷兴华签一下。”
冷兴华就是胖材料。材料商不解地回头看着向志荣说:“这是怎么回事?赵总不是已经签字了吗?”
向志荣的脸“刷”地一下,就红到耳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