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不好,唉,妈的,真是急死我了。”他还是把他当成了以前的向志荣,以为他又要去问他借钱了。
向志荣说:“我不问你借钱。”
范华依然难为情地说:“真的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只要有,你开口,没有不借的。可现在,我自己也快没钱吃饭了。那个工地的另一半工钱,直到现在还没有要到,总包方后来也逃了。给我发钱的那个女人,我再也没有看到她来过工地。我后来又干了一个私人小活,可干好了,他最后一笔款资就是不给,追死也不给。”
“这个小活在哪里?”他不动声色地说,“我帮你去要。”
“别开玩笑了。”范华说,“我只要一要到钱,马上就先给你一点,怎么办呢?谁叫我们是穷朋友?你就再坚持一段时间,啊?”
向志荣听着,眼睛热了:“我们还是见个面聊聊吧,我请你吃饭。”
范华愣了一下,疑惑地说:“你有钱了?”
向志荣说:“就最近,好了一点。那你,”范华小心地试探,“能不能给几百元钱我用用?不瞒你说,我身上只有三十多元钱了,正在为吃饭的事犯愁呢。”
“好吧。”向志荣爽快地说,“晚上六点,我们在沪太路的新民大酒店碰头。”
范华说:“我已经不住在宜川新村了,前一阵没钱用,我把房子转租给了别人,一千二百元一个月,我每月赚五百元钱,弄个生活费。”
向志荣问:“那你现在住哪儿?”
范华说:“南翔镇,沪宜公路与翔江路交叉口的那个村里。”
“我到南翔来吧。你六点,在南翔古猗园门口等我。”
六点十分,向志荣开了那辆漆黑锃亮的丰田车轻轻滑向南翔镇古猗园门口。老远就看见范华高低着肩膀孤立在大门左侧,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衫泥汗斑斑,使他象一个刚从工地上下来的民工。丰田车无声无息地滑到他面前,他朝这辆崭新的车子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前面的大路。
“嘟嘟。”向志荣故意不出声,摇下车窗,从车里转头看着他,按了两声喇叭。
范华好象没有听见,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眯眼看着大路,耐心地等待他的出现。
“喂,范华。”向志荣只得叫他了。
范华这才收回目光,朝车里一看,眼睛忽地睁大:“啊?你,”他眨眨眼睛,确定是他后,先是惊喜交集地盯着他和车看,然后绽开疲惫而苍老的笑容说,“你会开车了?这车是你的?”
向志荣说:“别愣了,上来吧。”
范华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进去说:“你,怎么一下子有车了?这车多少钱?”
“连牌照近四十万。”向志荣用不卑不亢的声音掩饰着心头的甜美和得意。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情景,现在终于出现了。
“南翔哪个饭店好一点?”
“我也不知道。”范华说,“随便找个小饭店吃一点算了,不要浪费。”
向志荣就往前开,见一个有点规模的大酒店,便将车子开上去。进了饭店,他们在一张小桌子边坐下,他将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推给范华说:“你点吧,今晚,我们两个穷朋友好好喝一杯。“范华一边看菜单,一边说:“现在这个说法要改了。你房子买了吧?”
向志荣轻声说:“买了。”
范华关心地问:“多大?多少钱?”
向志荣翻着眼睛说:“不大,156平米,115万。”
范华再次瞪大眼睛:“这么大,还不大?你算是熬出头了,名副其实成了一个新上海人。唉,我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也能象你一样……”
向志荣说:“说不定的,上海滩上,今天是穷光蛋,明天是中老板的事经常有。”
范华点了几个蔬菜就不点了,向志荣又补点了几个高档的荤菜,要了两瓶冰冻啤酒,就喝起来。范华与他干了一杯后,有些伤感而嫉妒地说:“以后,我们可是两个阶级了,你不会嫌弃我这个穷朋友吧?”
向志荣给他碗里搛了一只油炸吓,说:“不能这样说,现在只有贫富之分,没有阶级之别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大家几乎一样穷,却有很多阶级;现在贫富悬殊越来越大,倒没有了阶级,这就叫时代不同啦。所以你放心,社会上有忘年交,我们可以做忘贫交。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过我,患难之处见真情啊。人困难时给他一百元,比有钱时给他一万元还要珍贵难忘。真的,那年春节,我被刘学贵坑得只有五十多元钱,要不是你收留我,我到哪里去过新年?我娘故的时候,要不是你借给我三千元钱,我还不知怎么办呢?”
向志荣拉开黑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递给范华说:“这些年,我零零碎碎从你那里拿了一千多元钱,这三千元钱,就算是还你的本息。你先拿着,以后没了,再来问我拿,啊,有我向志荣吃的,你范华就不会饿着。我一定要让帮过我的人,都得到好报。你现在要是没事干,我可以给你一个分包活或清包活干。下个星期,你给我打电话吧。”
范华接过钱,激动地说:“你这个朋友,我算没有白交……”说着,眼睛发红,使劲眨动起来。
“不要这样,你也会好起来的。”他说,就结了账走出去,开车送他回去。
下车时,范华动情地说:“向志荣,叫我,怎么谢你呢?”
向志荣说:“你我还用这么客气?你也帮过我,知道吗?其实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真的,这也是一种有利息的储蓄!”
向志荣的实力越来越强,埋藏在心底的那颗复仇的种子就开始萌芽。但对刘学贵周标等黑心人如何报复?报复什么?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这天,他吃好晚饭,将合作伙伴小丁,老张、阿弟和大哥等亲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