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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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适宜的十多摄氏度的温度下,湿漉漉的雨丝滴滴答答打落在黑色的长柄伞上。柏油路积满了雨水,从高到低沿着粗糙的土地向排水口倾泻下来。
难得的,今天是阴郁阴沉的下雨天。太阳被乌云遮得彻底,粘稠的空气尤外的不省人心,低气压令人心情阴郁。
连原本鲜活的野草也蔫巴巴的躺在土壤之上。
已经是下午,沢田纲吉结束了自己一天忙碌的课程,去超市买了回家要用的食材,带着七零八落的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鞋子踩踏在积水的地面上,踩踏出了透明的水花。
雨势好像越来越大,雨水沿着黑色的伞,滑落一个优美的弧度,溅落了下来。
前方马上是他租的公寓了。
还差一百米。
绕过街角,他踏上一条逼仄的小径,路过被精心打理的花园中,突然瞥到了一丝如火般燃烧的颜色。
鲜艳透亮的红色杜鹃花夺人眼球的含苞待放,沢田纲吉稍微放缓了步伐,想要欣赏这一幕醉人的鲜花盛宴。
可随着雨势的加大,他的蓝色针织衫已被溅到了些许水渍,沢田纲吉感觉肩膀已经渗透进冰凉的水渍。
……
沢田纲吉自考入大学以来,暂时告别了他熟悉的家,孤身一人前往东京的某所大学,开始了独来独往的生活。
他表面上看上去非常的羞涩而乖巧,也不与人生气较劲,周围的邻居都很喜欢他。
只可是。
大概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个青涩干净的年轻人,早在许久之前,已经成为了某个黑手党组织的首领……
所谓的命运,大概是这样匪夷所思吧。
沢田纲吉抖了抖伞上的水花,深深缓了一口气。熟悉的家门口平静的驻足,他如往常一般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可不待放松下来,鼻子突然嗅到了一抹奇异的腥味。
等等……
什么味道?
沢田纲吉脑海中闪过一丝惊悚,手一抖索,手里的钥匙这样摔在了土地上。他急急忙忙弯下腰去捡,随着视线往土地上挪移,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便显现在眼底。
红色的液体正源源不断的从严严实实的大门下面汩汩的流动,像是一摊打翻的番茄酱。
可现实是,这一摊红色液体并非是番茄酱这么简单,而是更加……
是血液。
血液流淌的越来越多,渐渐的弥漫到沢田纲吉的鞋子底,没过多久,整双鞋子都染上了红色。
沢田纲吉脸色瞬间苍白,匆匆忙忙捡起了被血液沾湿的钥匙串,慌张的开了大门。
咯吱一声,随着门缝隙的加大,首先映出眼帘的是一双苍白纤细的手,手心朝上。
是一双女人的手。
心咯噔了一下,沢田纲吉屏住呼吸,向前挪移一步,并把黑伞收起来。水珠沿着伞尖一滴滴的往下坠落,沢田纲吉把伞靠在了门边。
“请问这位小姐你为什么……”
踏进门,刚要说话,倒在地上的少女的脸迫使他把讲要脱口而出的句子湮灭在了喉咙里。
这是一种,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呢。
好像是彗星撞击地球,又好像是在人群中突然瞥到了失而复得的人……
甜蜜又紧张的感觉扑面而来。
连心脏都开始猛然的砰砰直跳。
阖着眼睛的少女有一张清秀……甚至可以说是美丽的脸。
她精致的五官,特别是眉目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带着几丝尖锐的张狂,迷人又野性。
沢田纲吉不知不觉有点看得入迷,想靠她更近一点。
可在这时,随着视线往下,已经氧化的血液粘稠的滴落在地板上映入了眼帘之中。也是这个场景,迫使他不得不重新回到了现实。
流了好多血,她是,死了吗……?
沢田纲吉带着几丝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得用手靠近她的鼻息。少女鼻息很冷,但是!还有几丝微弱的呼吸。
还有的救!
怎么办?叫救护车吗?
可是……
她中的,好像是……枪伤呀。
沢田纲吉犹豫一会儿,考虑到人命关天,立刻果断的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你好……我是沢田纲吉,请问是夏马尔医生吗?我在自己家门口碰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子。什么……?不是我的女朋友!……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你愿意过来救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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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客厅里。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抿着唇一动不动。他的额头被汗水打湿,面色带着一丝疲态。
“终于结束了。”
取出了子弹,夏马尔把伤口缝合并包扎完成,将染满了血液的棉球扔掉之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摘掉消毒锅的橡胶手套,对着一旁神色紧张的沢田纲吉说,“我把子弹拿出来了,也给她止了血,应该没事了。子弹虽然深,幸运的是没有伤及重要器官。这个小姑娘的话……呜,大概需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样子。等她醒来,记得让她多吃点滋补的食物。”
“可能会有后遗症,比如说体虚什么的,但都是正常的。”
夏马尔接着,又脱掉了自己面罩。他盯着闭着眼睛的短发少女,表情忽然微妙起来:“只不过……她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刚才……好像在脖子上看到吻痕了哦。”
沢田纲吉:“……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她啦!!qaq”
“……嘛。毕竟是善良的彭格列十代目,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孩子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夏马尔笑了笑,“只是,我还是好心的提醒你,毕竟是突然在家门口冒出来的,说不定是个间谍哦。”
沢田纲吉,“这个我是注意的。总而言之,谢谢你了,夏马尔。”
“要感谢我的话,送我一打意大利的比基尼美女吧。”
“……做梦吧!!”
……
……
送走了夏马尔,沢田纲吉把门口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并把倚在外面的黑伞带进了屋中。做完这些,他按照惯有的节奏带着食材进入了厨房。
客厅内,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在治疗之后,被安放在沙发上。沢田纲吉抬起头观察她,恐怕是因为失血过多,远远望去,少女脸色过分的苍白,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醒来呢……
如果醒来的话,可以把她送回家了。
沢田纲吉想。
室内的空气始终有几分寒意,怕这位娇弱的客人加重病情,体贴的沢田纲吉在做菜的闲暇,又上楼拿了一叠被子。
他摊开被子,想要盖在少女身上,怕她肚子的伤口疼痛,动作越发的小心。
在这时,手指忽然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脸,温热的触感如此的美妙,沢田纲吉因为这神奇的感觉而不知不觉被魔怔了。
他仔细的端详她的脸,如此仔细。
少女嘴唇苍白,脸颊深陷,皮肤白皙,如同欧洲的吸血鬼一般。可偏偏,她拥有一头纯正黑色的东方头发。
仔细看的话,她的眼角还有点上扬,可以想象睁开眼睛的时候,将会有多么的妩媚。
一定会令人妩媚得……心头发痒。
沢田纲吉低眉,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描绘她脸部的轮廓。
眉毛,眼皮,鼻梁,慢慢往下……嘴唇。
手指抵在嘴唇上。
糟糕,这是一个亲吻前的动作。
沢田纲吉暗叫不好,他忽然有点惊慌,冷汗顷刻挂在后背。带着一丝羞赧和做贼心虚,他下一秒当机立断的把手指挪移开了。
可是。
“沢田纲吉。”沙哑的女声如同苍茫的风,轻轻的刮着耳朵。
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没有让沢田纲吉失望,是一双漂亮的高傲的眼神,玛瑙般可以吸走所有人的灵魂。
对方冰冷的手指渐渐的划过他的脸,冰冷的触感无比的真实,沢田纲吉却感觉自己在做梦。
“是你救了我吗?”带着恍惚的眼神,少女低声的呢喃道。
“我还以为刚才那一场,是噩梦呢。”
沢田纲吉看着她冰凉的脸,突然不知怎么的:“你……认识我吗?”
……
谢灵灵透过黑暗,终于迎来了光明。可在苏醒的同一时刻,她也感觉到肚子上无比的疼痛。
这一份沉重的伤口也让她深刻的记住了,之前的那一幕不是做梦。
狱寺隼人确实用枪射击了她。
她在中弹之后奋力挣扎,拖着血迹想要逃出生天。在打开门的一瞬之间,一股神奇的吸引力再度把她卷入了门内。
再度醒来,已经是现在这个场景了。
“你……认识我吗?”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无论是容颜,还是神态,甚至是嗓音,都是沢田纲吉本人无疑。
看着他温和的褐色眼眸和紧张兮兮的脸,谢灵灵感觉有点好笑。
但比好笑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沢田纲吉……
眼睛越过青年,透过他的头颅,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墙壁上挂着的日历。
上面显示的年份,明显不对。
“我不认识你。”谢灵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