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爱红进了我的家门,他走得很轻。一个男人穿着高跟鞋,能走得那么轻,真让我开了眼界。他在我家的客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顾玉莲和顾帆远的合影,他的眼中落下了两行泪水。那张照片让他落泪,这是为什么?我永远不知道。他在橘红色的光中轻轻地走到了顾玉莲的房间门前。
我的心提了起来:他要进顾玉莲的门?
他把耳朵贴在那门上,听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有听见,顾玉莲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肖爱红听不出什么来,就提着皮箱子上了楼。
他上楼很轻,没有一点声响。
他快到楼上时,往下面看了一眼。
他来到了我的房间门前,也把耳朵贴在了上面,听了一会儿,里面同样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样,他最后才走到了我母亲宋汀兰和顾帆远的房间门前,用从抽屉里取出的钥匙打开了这扇门。
他那钥匙从何而来?
难道也是像我一样偷偷地拿去配的吗?
他为什么要进入我家,进入那个房间?他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在这样的深夜进入我家,进入我母亲宋汀兰的那个房间?
肖爱红进入了那个房间。
他把门关上了。
他把我关在了外面。
接着,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和在以往的夜晚听到的缥缈的哭声是一样的,也和我在肖爱红的家里听到的哭声是一样的。
我觉得很冷,身上很冷。紧接着,我又听到肖爱红在说话:“亲爱的,你别哭。我把你放在这里,最安全了。亲爱的,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和我的小说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我要让你和我的小说一起流传后世……”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要看清肖爱红在干什么!
我取出了钥匙,那把黄铜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顾帆远和宋汀兰的房间门。门露出了一条缝儿,我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肖爱红没想到我会跟着他,他现在那样子已经完全忘我了。他把那张人皮从皮箱里取了出来,放在地上,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又说着话。我现在才明白,那张人皮就是胡青云的人皮,她根本就没有出国。女人的说话声和哭声也都是从穿着红裙子的肖爱红的口中发出来的。肖爱红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突然想到,地下室里的那个躺在木平台上的裸体女人是不是就是丁小慧?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整。
肖爱红取下了那墙上的挂钟,他拧开了挂钟后面的螺丝,然后卸下了挂钟后面的盖子,从里面取出来另外一把钥匙。他神情凄凉,那双眼中透出一种悲绵的气息。他身上的香味还在往门外扩散。
他拉出了床底下的那个木箱子。
他的力气有点惊人,我怎么也拉不出那个箱子,而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拉出来了。那箱子是他放在这里的吗?顾玉莲怎么没有发现呢?
他用从挂钟上取下来的钥匙打开了木箱。
他从木箱里取出一大卷油布包着的东西,他把那卷东西放在了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摊开了油布,也摊开了油布包着的东西。他把油布包着的东西一张一张地贴在了胡青云的人皮上面。他一共放了七次。他做这些时,像女人一样哭着,哭声十分的缥缈,他的泪水滴在那些东西上面。那是七张人皮,上面同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惊呆了。
我尖叫了起来。
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尖叫了。
我的头要炸了。我看到的是什么?我在做一个噩梦吗?如果是噩梦的话,让我醒来,马上醒来!此时,我希望顾玉莲上楼来,抱着我说:“孩子,别怕,奶奶在你身边呢,别害怕,孩子。那不是女人在哭,是猫在叫春呢。”
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顾玉莲已经死了。
她承受不了内心的重负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