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县县衙的后衙,有三进三出的一个宅子,作为县里堂官居住的地方,如县令、县丞等。
这样的县衙后衙,基本上是每个县里都有的,尽管后衙的居住条件不见得多好,可,对在异地为官的一些官员来说,能有一个居住的地方,已经极为不错了,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
当然,如果是本地的官员,或者手里很有钱的,想要追求更好地生活条件,可以不必住在县衙里。
邺县的县令和县丞,就是这样的两个代表,县令是外来的官员,才到任不久,就住在县衙的后衙。
三进三出的宅子,是按三家人准备的,如今,只有县令一家居住,自然显得比较宽松一些,居住条件还不错。
县丞和县令不同,从七品是不入流的官员,可以由本地人担任,恰好,邺县县丞就是本地人,担任县丞之位已经超过了十年。
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县丞之位比知府要低得多,但,十年县丞当下来,捞个万把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县丞并不在县衙里居住,他在县城里有房子,还是豪宅,至少,在县城里数一数二。
县令和县丞,相当于过江龙和地头蛇的区别,到底是不是猛龙不过江,还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还要较量过才知道。
县衙的后衙,三进三出宅子的中间一进,卧室之中,不时传出一两道咳嗽之声,咳得撕心裂肺。
“大老爷,看您的病情,不仅没有变好,好像还更严重了。”
曾番站在**前,注视着**上躺着的一名中年,一脸忧心的道。
躺在**上,身患重病的那人,名叫陈文书,是金榜进士,尽管排名比较靠后,也是二甲进士不是,一被放官,就成为了邺县的县令。
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福分不够,陈文书才刚一上任,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病倒了,县里的一切事物,只有委托县丞去办。
还好的是,陈文书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刚一上任之时,就得到了曾番的效忠,如今,才没有成为聋子。
“咳咳,严重倒也未必,只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咳咳,根本不见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剧烈的咳嗽,陈文书一边虚弱地道。
一开始生病的时候,并没有还没有这么严重,陈文书也找人看过,可,县城里的医生都看不好。
甚至,陈文书请来了广阳府最高明的医生,却也没看好他的病,不仅如此,连病因都找不出来。
“不说这个了,最近,咳咳,县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陈文书强撑着问道。
曾番微微点头,沉声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大事或许算不上,不过,我认为,如果处理不好的话,真可能会爆发些许隐患。”
“哦,发生了,咳咳,什么事请,你给我说说。”
略显黯淡无光的双眼猛然一亮,昏沉于病**之上的陈文书,在那一瞬间,仿佛具有了一股莫名的威势,颇感兴趣的问道。
陡然之间,陈文书身上发生的变化,曾番清晰感觉到了,心中也是一惊,颇感震撼,不禁暗暗怀疑,这还是刚刚那名**病榻的人吗,分明是一只老虎。
胸怀大志之人,若意志坚凝,不会因为所处的局面如何艰险,而放弃了一直的志向,无疑,陈文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曾番之所以愿意辅佐陈文书,除了他的县令之位乃是正统,和进士的出身不错之外,其心怀雄心壮志,也是一个原因。
“这次,源于郑百万的死亡,牵涉到了一名术士,不是神棍,而是真正有本事的术士……”
曾番将事情细细道来,陈文书听得很认真、很专注,如果没有不时发出的咳嗽声,肯定会更专心。
待曾番讲完,陈文书眉头微皱,一脸沉思的模样,一会儿之后,才艰难的说道:“曾,咳咳,捕头,你认为,咳咳,回梦有没有杀郑百万。”
“我也不能确定,不过,要我说的话,这件事还是不要牵连回梦为好,真正有本事的术士,不宜得罪,否则,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番摇头,不确定的说道,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曾番一再强调回梦的不凡,终于引起了陈文书的兴趣,轻声问道:“那个回梦,咳咳,真有那么厉害?我,咳咳,感觉到了你的忌惮。”
“是真的,大老爷,我敢保证,回梦是有真本事的,当时,燕六突然发疯之事,来的突兀,好没道理,真是神鬼莫测。”
回忆那一幕,曾番依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丝颤抖。
“对了,大老爷,您的情况,我怀疑,不是什么病,可能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如,找回梦大师过来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效果。”
眼睛一亮,曾番有些异想天开的道。
面现怒意,陈文书沉声喝道:“屁,咳咳,屁话,子不语怪力乱神,咳咳,身为堂堂的读书人,怎能,咳咳,怎能求助于鬼神。”
对于陈文书,曾番十分敬畏,一般情况下,不敢反对陈文书的一些观点和命令,可,此时,不知是哪里借来的一股勇气,他第一次表示了反对。
“大老爷,此言差矣,子虽不语怪力乱神,但,却没说不信,真遇到了这种事情,可不能讳疾忌医,最重要的是,要将病治好。”
曾番据理力争道。
曾番的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一时之间,陈文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许久,才幽幽的道:“那好吧,将回梦请过来吧,客气一些。”
“是,大老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将回梦大师请过来。”
闻言,曾番一喜,欢喜的应下了,向陈文书一礼之后,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希望能够有用吧,这个样子,真是让人讨厌,什么事都干不了,什么抱负都实现不了,十年寒窗苦读,换得这么一个结果,不甘心啊。”
在曾番离开之后,卧室里再次传出了一句话,可惜,他却听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