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仪仗停在岸边,只带了几个心腹宫人,走过廊桥,一步步往湖心亭去。
越靠近秦珏,老皇帝越忍不住挺起了胸膛,想要更有气势一点。
但不可否认,他打从心眼里嫉妒眼前的人。
都是帝王,但中原物产丰富,文化源远流长,底蕴更是深厚,连他带在身边的侍从,都显得更有教养。
能成为中原大国的帝王,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兴奋的事情。
只可惜,原本他可以实现祖上不能实现的目标,入主中原,但是却被眼前的新帝,以及那个姓谢的国士毁了!
只能说时也命也!
而抛开身份不谈,眼前的男子同样值得嫉妒。
不到弱冠的年纪,却武艺非凡,相貌出众,才学过人,气度天成。
老天在塑造他的时候似乎格外偏心,世间十分的钟灵琉秀,几乎被他夺去了七分。
而且在让人嫉妒的年纪,他就已经得到了世间所有。
最气人的是,这样少年还不止一个,两个都生在大秦不说,他们彼此还没有内斗,关系还很好,这怎么让人不嫉妒?
一想到秦珏和谢琳琅珠联璧合的传闻,再想到自己那些为了皇位,斗得死去活来的儿子,老皇帝心气难平,只觉得偏头痛又要发作了。
秦珏见他过来,站起身来互相见礼。
老皇帝笑盈盈的,完全看不出来短时间内死了两个儿子的模样,他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一样,对秦珏说道。
“原来秦国君喜欢下棋,只可惜,寡人棋艺不行,不然,就能与秦国君手谈一局了。”
两人对坐之后,立马就有人斟茶过来,秦珏想到什么,接了这话。
“朕记得,泽国的皇子们都很出众,若是能有一位,来与朕下下棋就好了,朕早来这些时日,实在不知要如何打发时间。”
泽国皇帝一听,便忍不住多想。
秦帝要见他儿子?他想见谁?见他儿子做什么?
考虑到现在越来越危险的国情,他灵机一动,笑着说道。
“秦国君这么一提,寡人便想起来了,寡人的第五子长祁音,十分擅长棋艺,只可惜他腿脚不便,如若秦国君不弃,寡人可以让他来陪秦国君下下棋,打发一下闲余。”
秦珏点头,不甚在意的说,“那便多谢泽国君了。”
闲聊之后,老皇帝迅速进入了正题。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之前一战,非寡人所愿,寡人一心想扩张的,是水上领域,终其一生,都想成为水上最强国。
只可惜,朝中大臣,还有贵族领主,他们祖上有很多都是从中原来的,对中原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寡人虽是天子,有时候却也要听从他们的意见。
这一点,想必秦国君也可以理解,毕竟泽国的领主,就像是秦国的世家一样,他们联合起来,即便是君王,也无可奈何。”
这句话翻译翻译就是,我原本只想在海上称霸,不想打大秦,都是我下面的臣子让我打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你可以仇视他们,但不要仇视我。
秦珏闻言低声笑了,果然是当皇帝当了几十年的人,脸皮都比一般人厚。
张张口,便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仿佛他有多无辜一样。
他笑着说,“泽国君有话不妨直说,朕带来的都是心腹,就算听到了什么,也不会外传的。”
老皇帝见他这么直接,也就没有绕弯子。
他笑呵呵的道,“和年轻人说话就是爽快,寡人此来,其实是想问问秦国君,有没有兴趣做一场交易。”
秦珏垂眸,“愿闻其详。”
“是这样,寡人年事已高,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在大限之前,攻下罗瑟国!”
“罗瑟在几十年前,曾经从寡人父皇手里,夺走了天际湾和熬岛,寡人曾在父皇面前立过誓,有生之年,一定会夺回天际湾和熬岛,攻下罗瑟国!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泽国这些年已经攻下了通往罗瑟国沿线的岛屿和岛国,并以它们为据点,驻扎水军,只等时机一到,就能大举进攻,完成父皇的遗愿。”
秦珏听着,从中筛选着可信的内容。
一旦泽国真的攻下天际湾,拿下了罗瑟,那么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亚利和天摩了。
若是能拿下这有名的海中三国,泽国就是当之无愧的水上霸主!届时,他们的目光肯定又会投向内地。
当然,要拿下这三国,再侵入中原,可能需要十几年的漫长历程。
毕竟那几个国家国力虽然不如泽国,却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漫长的海战必不可少。
但泽国目前的国力只怕不能支持这么长久的海战,不说别的,光是金钱的消耗就是一笔恐怖的数字,泽国若是有钱,之前也不会打中原的主意。
这么想着,秦珏问道。
“既然泽国君已有章程,那还有什么是需要朕插手的?”
老皇帝闻言,叹了口气道。
“原本此战十拿九稳,但……都怪那些贪得无厌的朝臣,受人蛊惑,非要联手进攻中原,结果内海一战,水军士气全无,让寡人对接下来的罗瑟之战,也没有把握了……”
秦珏微微挑眉,“所以泽国君这是想让秦国水军相助?那只怕不行,秦国水军还在筹建当中,经不起长途海战。”
老皇帝摇摇头,“非也,人数上,泽国水军还是够的,目前缺少的,只是一些信念罢了。
他们都被大秦那种会爆裂的火弹吓破了胆子,所以,寡人不得已,想向秦国君购买一些那种火弹,想必这样,他们就会信念倍增了!”
秦珏听笑了,“朕怎么确定,东西卖给你们,你们不会回过头来打朕?”
老皇帝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可能?况且,那火弹工艺非凡,别地根本仿制不了。
而大秦卖给泽国的火弹再多,数量也是有限的,没有后续补给的情况下,泽国怎么可能敢跟大秦打?”
他这话有理有据,语气还很真诚,秦珏掩下眼底的讥诮,笑着问道。
“那么泽国,用什么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