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那次给他的阴影太大,刘罹好几次来青衣倌点白寞时都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但是他却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拒绝一次第二天又来点。白寞连着几日拒绝,让爹爹有些不满。
毕竟,刘罹虽然人品不太好,却是京城小倌里鼎鼎有明的玩客,要是得罪了她,青衣楼的生意也不太好做。
“白寞啊,爹爹知道你不喜欢刘罹大小姐。可做我们这一行的,哪能凭喜欢去选客人。你再是倾国倾城也好,在这个圈子比你小比你漂亮的人眼巴巴地盯着你的位置,恨不得你快点被拖下来取而代之。刘小姐是脾气不太好,可是这几天眼巴巴地过来等,不为见你一面。听爹爹的,去见下刘小姐。行不?”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语重心长地说着。
白寞想起那天,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刘罹,你倒还敢来,我让你兜着走。他低沉着清柔的脸,语气淡淡地说:“爹爹,您放心。我会去见她的。”
刘罹照常地点了一个雅间,拒绝了爹爹含来的各色美男子,一个人喝着茶水。都怪原主之前那样恶劣地对男主,害得她都见不到他了。
不过她这几天连续地过来,也不怕白寞不见她。毕竟算他再不愿意,可是青衣馆的爹爹不会不愿意了,在重掷黄金下,果然最后白寞还是来了。
一袭华贵的细纹白袍,长发披在背上,看起来华美飘逸。在一张柔美清俊的面孔的点缀下,整个人如同一朵开在清风深处的白芙蓉,出水仙姿,带着点傲气,从百花里走了出来。
真是很让人有虐他,看着他在身下哭的想法。
刘罹笑着迎了过去,“白寞儿,你终于来见我呐!这么多天没见,想死你了。”她星眸微闪,看着他的脸,目光清澈没有一丝玩亵。
跟那天夜晚看到的刘罹,有点不同。
不,也许只是她的伪装。
其实,她是那样下流的人。
白寞在心里冷笑一声,道:“我这种身份低微卑贱之人,承蒙刘小姐看得上。”
刘罹当做没有听见他的不愿,做出个你坐的姿态,先他一步坐在一边。
白寞皱眉,看着她身边的凳子。因为这里,除了刘罹坐的,便只有这一张。
果然狗改不了□□。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
尔后,冷着脸坐下。
刘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刘罹说话,他也很少说话。
一直端着一副高冷的样子。
刘罹还是决定用不久决定的攻略方式。白寞是一个很纯情的人,而且还很高傲。如果总是这样一味地奉承他,一点也被他轻视,像从前的恩客一样对待。
反正白寞不是讨厌她嘛!
干脆让他继续讨厌下去了。
还可以多增加一点印象。
但是她现在是要维持风流,而不是像刘罹一样的下流。
风流惹人,下流招人厌。
“白寞,我明人不说暗话了。这次来见你,是有原因的。不久我有个宴会要参加,必须要带男客,你是知道我的名声了,清白好人家的不愿跟我去,愿意跟我去了,要不是身份太低是相貌素了点。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的你放心。出场的银两绝对不低于三位数。怎么样?考虑考虑?”刘罹从怀里拿出一把风雅的桃花扇,把玩着,眼睛却是瞄着他的。
白寞听罢,什么也没说。低眸错过她的目光,好久才道:“我不愿意。”
刘罹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不是很好嘛,亏她想了好久,结果男主三个字推翻了。
白寞道:“我可不敢信你。你说是宴会,万一是那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目光闪烁。不用想,刘罹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她嘲笑一声,道:“我像是那种急色的人吗?如果我想要你,便是现在强上,你看谁人会阻止?放一百个心,这可是正经宴会。你看看。”她递出一张红色的请帖。
白寞闻言,既羞又恼。
不过她还说得不错。
像他这样的人,若是此刻被刘罹强占去身子,爹爹最多是让她付下巨额大款,至于他,也许会由此被爹爹骗去卖身。
馆里不都是这样。
虽然对刘罹不屑一顾,但是她除了那夜有些过分,在他遇见的恩客里还算不错的。起码,那天气恼地打了她几巴掌也没见她报复。
这样一想了,面上柔和了几分。
接过请贴一看,道:“请给几天让我考虑一下。”
ok。
第一步完成了。
她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扬扇一笑,意态风流。
“那你好好考虑,改天我再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想起什么来,脚步微停,笑面招人。
看对着里面的如玉公子飞了一个媚眼。
“不过,说真的话。你的腰真的好细好瘦,不知道那天我有这个荣幸呢?”然后在白寞脸都要黑了时,摸着鼻子道:“开玩笑的,别太在意啊。”
几日后,杨柳青青,暖风轻吹。
一个青衣华服雍容华贵的高挑女人走进了青衣馆。
“白寞。”华丽悦耳的女声惊醒了正在窗边弹琴的玉面公子,他手指被这句呼叫一惊,落入了弦子里一刮,一滴血珠在葱白的指间凝洁。
“雍容。”他惊喜地回道:“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叶雍容快步过去,捧起他滴血的手,心疼地道:“你手受伤了。”
白寞不好意思地别脸,“这点小伤不必在意,说起来关于兵部柳尚书的一下消息。”他起身要去拿东西。叶雍容一下阻止了他,替他收拾好了伤口。
“那些东西又不是生了脚会跑,别急。在我眼里一切都比上你啊,寞儿。”她款款深情地道。
白寞甜蜜地低头一笑,从床上的机关里拿出一本蓝色的书本,“具体的他这一个月的行踪我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叶雍容迫不及待地打开蓝书,仔细地翻了几页,坐在旁边看了起来。
白寞看着这样的她,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跟她说说话的。但是——她的大业未成,那有那么的心思同他说些儿女私话。
一想到这里,白寞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恩客说的话,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衬着眼那几粒泪痣说不出的妩媚,清俊秀美的脸庞惊心地铺上一层清愁。
到底是不是真的。
雍容居然要迎娶镇国将君的独生子华真?
他偷偷地瞧了一眼,一脸认真地看书的叶雍容,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但是如果不问的话,那么他又每天都很难过。想了一下,他还是问出了口。
“雍容?”
“嗯。”她头都没抬一下,手指轻翻书页。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说啊。”她抬眼,很快又回到书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总是让他很难受。明明说喜欢自己,每次过来却都是是看着那些情报,根本没怎么跟他这个恋人说说话。
一种疲倦感突然袭卷他的心。
真的好累。
“听说,你要娶镇国将军的独生子华真?”
叶雍容闻言,立马从书的世界醒了过来,脸上换成情深意重的样子。
寞儿,对不起。华真是父皇给我指的亲事,我是无法拒绝的。但是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啊,寞儿。这么多年来,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你要是不愿意,我立刻辞去这门亲事是,反正我不喜欢他。我最想娶了人是你。”
“不。”白寞悲伤地移开眸子,看着窗外的流云道:“不行,你现在不满拒绝你父皇。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你可是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雪我白氏冤案的。不过,你娶他可以。但是不可以上他。”算只把那颗九窍玲珑心留给我也好。
“你放心,等我临帝,一定不会辜负你。只是现在要委屈你了。”叶雍容上前想要抱住他,却被他一个不经意的后退所避开,心里顿时有些不快。但是在脸上隐藏得很好。
白寞从花瓶里掐了一朵还带着晨露的紫色绣球花,替她簪在发间道:“希望你得偿所愿。”
他在窗前看着叶雍容从后门上了一架简陋的马车离开。
早时清风袭来,吹起他额边的碎发,他的眼神看着漫无边际的长空,云彩,飞鸟,俱在他眼底有不在他心里。
光明正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失去了这四个字呢?
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是他的恩客。
不论是美色也好,还是其它,都有所求。
连她也不例外。
叶雍容,华真。
一想这两个名字。
心隐隐作痛。
一直被抛弃的感觉如此鲜明地在心头留下痕迹。
自白家满门被斩,他被叶雍容救出来后。
过去了三年。
现在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
却每天弹琴陪客饮酒,应对她们的调戏。
本来他也应该有一个快意的少年时期,却全被圣上毁了。
他自幼饱尝诗书知道如此是不对的。
但还是忍不住。
纵然,他母亲是被奸臣污蔑。
但是如果圣上清明,又这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看着自己的葱葱玉手,只觉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