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唐笑就感到一阵尿急,从睡梦中惊醒,按着宿醉头疼的脑袋,回想了会昨夜醉酒后的闹剧,昨夜酒后应程三郎强烈要求,两人纳头结拜,还让他改口叫了三哥,说是家里还有两位位大哥,赶明儿介绍他认识。“好在还没断片。”他笑着摇摇头,就起身晃晃悠悠来到院子里去找茅房。梦境里的时节变幻飞快,这几日里瞧着像春分时分,夜里出来竟然还有一丝丝凉意。唐笑刚解完手,打了个哆嗦,一阵小跑正寻思赶紧回被窝里去。路过隔壁柴房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动静,像是打鼾又像是打雷。
“遭贼了?”又一想哪个笨贼会跑柴房里去的,唐笑自嘲着,不过还是随手在门口抓了根木棍,向柴房摸去。趴在窗子旁,唐笑小心地从窗缝往里窥去。
柴房里漆黑一片,只能透着点月光看个大概,唐笑就看见一个影子在墙上晃动,心中大惊:“还真有贼!”他知道这酒肆就春月和程三郎两人,他们总不能半夜待柴房里,心想着去喊程三郎来帮忙,只是刚要抬脚走,想到这要是自己把人喊来,结果这贼已经跑了可怎么办?那不就误会了。而且也没看见里面这东西长啥样,万一要只是阿猫阿狗啥的可就闹笑话了。“对,先把他堵屋里,自己一个大男人害怕个蠢贼不成。要真是个贼,到时候再大喊几声把三哥叫来帮忙。”想着他紧了紧手里的棍子,一手拽着门把,一边心里默数三声,猛地把柴门打开,大叫道:“哪来的小毛贼,敢到这偷东西!”
月光乘着大开的柴门照进柴房里,“毛贼是毛贼,但可一点都不小!”唐笑生生咽了口口水,眼前这景象可把他惊到了,就连手中的木棍子都松掉到地上也不知。就见到一团巨大的毛茸茸的不知什么生物蜷缩在里面,脑袋蒙在皮毛下面也看不清长相,那如雷电鼾声就是从那底下发出来的。拖着三条长尾巴,时不时还晃动一下,刚刚唐笑在窗缝看到的墙上的影子就是这几根尾巴在摇动。
“这丫到底是什么怪物,长这么大个。”看着这团比一头公牛还大的不明生物,唐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把它吵醒的好,“先去找三哥,喊他来帮忙。这块头也只有三哥那怪力能够降伏。”他慢慢地合上柴门,生怕吵醒里面的怪物,一步步往后倒退着,只不过刚走两步,一只脚就踩到了刚刚掉落的木棍上,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后脑勺一疼,唐笑脑海中只飘过一句“哪个没素质地乱丢垃圾!”
等他再睁眼,就是翌日早上了, 朦胧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迷蒙着眼睛回忆了一会昨夜的片段,他连忙惊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
“难道是做梦?”唐笑狐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一阵疼痛刺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肿这么大包!不是梦!”
他慌慌张张下了床出得门来,就往柴房那边跑去。“没有?”只见柴房里空荡荡的,墙角的柴火依然码放整齐,地上也是干净利落,丝毫没有那只怪物的痕迹。他站门口念叨着“奇怪。”程三郎的大嗓门突然从身后送到了,紧随而来的就是他的大巴掌。“唐兄
弟,你醒啦。在这嘀咕什么呢?”差点被他拍了个踉跄,苦笑地打着招呼,“三哥下次能别这么大力么,被你吓了一跳。”
“你这身子骨弱不禁风的就该听我的,留下来跟三哥我学武,现在这世道,没点功夫傍身哪能行。”程三郎说着还不忘秀了秀自己浑身的腱子肉,不说唐笑都还没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正拎着个大石锁。
“还是算了吧,三哥是天生神力,我最多是个神棍,动动嘴皮子在行。”退了两步将自己从他大块头的阴影下挪了出来,唐笑好奇问道:“三哥昨夜有没听见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倒没听到,我就上茅房的时候看见你睡在院子里,就把你扛回屋里去了。”程三郎手里做了个提溜的动作问道:“倒是兄弟你昨晚怎么就睡在了院子里?”
要不是摔晕了,谁脑袋大条了,半夜睡院子里,一想到这唐笑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隐隐作痛,撇撇嘴说道:“昨夜摔倒了。”又把在柴房见到的怪物同程三郎细说了一遍。“三哥昨晚真的没看见那怪物吗?”
程三郎大嗓门这下更大了:“怪物?!哪来的怪物。”看了眼唐笑身后的空柴房,笑道:“兄弟你一定是喝醉酒看错了,昨晚这院子里除了你,鬼都没一只。再说要真有怪物,那还不得先把你给吃了,你还能好好躺那睡大觉。”
唐笑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或许还真是自己睡迷糊了看错了,摇摇头把这想法甩出脑袋,左右没看见春月又问道:“嫂子呢?”
“你嫂子去给你准备路上的干粮了,知道兄弟你心急,一会用过早饭就可以上路了。”程三郎拉着唐笑回到酒肆里,见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清粥咸菜。他也不客气地坐下吃了起来,程三郎留下他不知又回里屋鼓捣什么,等他用完了早饭,才又从里面走出来,不过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唐笑都能看见他脑门上渗出来的冷汗,“三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程三郎拉过他的手,往他掌心里放了一枚坚硬温热的东西,说道:“春月说你要去西山,这一路上妖邪鬼物豺狼虎豹众多,这枚鳞片你收好随身携带,一般邪物凶手定不敢靠近,可保你一路无忧。”
唐笑低头一看,手心里果然躺着一枚像是鲤鱼的鳞片,鳞片上有炫丽的金红色光芒耀动,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个宝物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不凡来。唐笑犹豫道:“三哥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只是一片鲤鳞,不过有高僧开过光,可避邪驱妖。其它也无甚稀奇的。有啥不能收到,我说收下就收下,你要是被山老虎吃了去,我以后上哪再找人陪我喝个痛快了。而且这东西也没啥贵重的,你三哥多的是。主要是三哥混的不好,手上也没其它宝物可以送给你了,你不要嫌弃就好。”程三郎说得郑重,唐笑实在驳不过情面,只好将鳞片收入怀中,“那就谢谢三哥了。”
在酒肆又逗留了一会,等春月备后干粮和一些盘缠,唐笑就准备上路了。
“嫂子你太客气
,这钱就不用了吧。”眼见春月又朝包袱里塞了一串铜钱,唐笑连忙推辞道:“酒肆生意也不大好,嫂子还是把这钱留下吧。”
“叫姐姐。”哪知春月脾气上来也不跟他客气,钱一塞就把包袱丢给唐笑,“你跟三郎单论,别拉上我,我就认你这个弟弟了。这钱是姐姐给弟弟的,你要是不要了,就是看不上姐姐我。”
春月一副不收钱就绝交的坚决,拗不过她的热情,唐笑只好感激道: “那就谢谢姐姐了。”收拢好包袱往肩上一搭又问道:“我竟然认了姐姐,那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不知道另一位兄弟叫什么,我这一路游走,要是有幸遇上了,就可以帮姐姐把他找回来。”他说得是春月没了音讯的弟弟,心想自己在梦境里四处游荡没准哪天还真能遇上也说不定。
听他提到走失的弟弟春月先是一愣,脸色平静地说道:“弟弟有心了,你苦命的兄弟叫采臣,如果……”
就像有口大钟在耳边敲响,唐笑整个人瞬间懵了,春月后面说的话也没听进去,“阿弟,阿弟,你怎么了。”等春月见他愣神,喊了半天才把他拉回来。
唐笑小声问道: “等会,姐姐你不会姓宁吧?”
春月疑惑道:“弟弟怎么知道?”她印象中从未跟唐笑说过自己姓氏。
“昨夜三哥喝醉时候有说。”唐笑随口瞎编,又惊奇道:“还真是宁采臣!”
唐笑听到采臣的名字后表情就怪怪的,令春月心中不由生疑,问道:“弟弟见过采臣?”
“那倒没有,不过姐姐可以放心了要是宁采臣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哦,我的意思是采臣一定不会有事的。”开玩笑,他要死了,小倩嫁谁去。又想这家伙两年多没音讯估计已经在兰若寺开始了他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了,只是书中从没提过他竟然还有个姐姐,这边唐笑差点说漏了嘴,想起青木道长警告过的话,他只好压下要告诉春月真相的想法,只好暗自抱歉,心想一定去兰若寺一趟,帮春月把宁采臣找回来。
望着唐笑离去的背影,春月突然开口问道:“昨夜你没说过吧。”
“什么?”程三郎一愣,就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你知道!”
春月眉头一皱道:“就你那酒量哪里会醉,更不可能酒后说胡话。可弟弟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姓宁呢?难道他真的认识采臣!我总感觉他透着股奇怪劲,就跟当初刚刚遇见你的时候。”
程三郎没答话,反倒问她:“既然觉得他奇怪,倒是你怎么又会想认他做了弟弟。”春月对人向来客气,不论相亲还是过往山客,但也仅仅是客气,对待唐笑这第一次见面的人却显得十分亲昵,如同当初他亲弟一般不遑多让,难道真的仅仅因为他长的像采臣?
春月瞪了他一眼,怪噌道:“你不都把宝贝鳞片给他了吗,我怎么就不能认他做弟弟了。”
“你还真什么都知道。”
“那是,不然怎么做你娘子。”
“那娘子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呢?”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