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南的几个名嘴都在其中,还牵扯了帝国两个传承千年的家族,一个曲阜孔家另外一个就是龙虎山正一教的张天师一家,但这些人顶多算是朱明余孽,是改朝换代的利益受损者,更重要的人物则是隐藏在帝国的权贵体制之中。
从西南迁移到南京的南明宗室、勋臣,合作抗清时代,在帝国一方支持下,前往南洋发展的监国和永历两脉,与帝国作对到底的郑氏家族,甚至于一些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或者想要争权夺利的议员代表,也利用了这股力量。
“从整体上来看,朱明遗孤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他们因为共同的利益凑在一起,受限于技术条件和帝国的内部控制,而无法形成体系的联合,因此没有在各地掀起造反的浪潮,利用宗教制造民乱是最大的反叛,其次就是忠嗣团这种刺杀造乱的组织行动,而主要的工作还是在舆论民情方面兴风作浪,但遗孤钦案牵扯的人之多,地位之高,影响之广泛,仍旧是历次钦案之首..........。”何文希执掌安全局的后半段,终于完成了对钦案的侦查工作,他最为了解,因此做汇报也更为合适。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群家伙都是玩政治人心的老手,虽然暂时没有成势,但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了,其中两点最让人感觉可怕,其一是竟推动立儒学为儒教,以图在全国各地继续推行对孔子的尊崇,其二,这个朱三太子是真是假,这次动手,一定要抓住了。”李君华脸色凝重的说道。
“应该是假的吧。”林君弘不假思索的说道。
李明勋提醒道:“这个时候不要说真假,只要做大了,假的也会成真。”
林君弘不敢再说话,李明勋继续问道:“抓捕工作如何了?”
“蒋恩泽和若水先生被捉后,作为联络交汇点的申京本地风声鹤唳,很多逆党都在逃亡,而不少人在上一次事件中被捉,所以整个组织都处于鸟兽散的状态,只能立刻开始抓捕,申京、南京和苏州三地的已经抓捕完毕,重要的人物已经落马,南洋那边消息传播没有那么快,已经让人部署了,问题不大,重要的是这几个重要家族,孔家、张天师家,朱明皇室和郑家怎么动,还是得皇上您做主。”何文希小心说道。
“只要有证据该动就动,但是有一点,只抓人,不抄家,谁参与就抓谁,不要殃及无辜,更不祸及家族,抓完之后,孔家还是孔家,天师依然存在,如此而已。”李明勋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郑家呢?”林君弘问。
李明勋想了想:“郑成功参与了吗?”
“表面上看是参与了,但是目前捉到的人里,没有一个亲眼见过,也没有一个与之有书信来往,应该是其家中成员冒名的,但,如果想抓,理由也就够了,证据嘛,呵呵。”林君弘笑着说道。
李明勋哪里不理解义子的意思,但是一直以来,郑成功都处于隐居的状态,在当年山东战场的战事结束后,帝国就官方宣布,郑成功在关键时候反正,为抗清而死,随后就让郑成功移居济州岛,过了没两年,就去了日本长崎出家,自此之后,再没有现世,后来总有人说郑成功没死,并且声言其是和皇帝、李定国并肩的抗清英雄,但帝国一方对此的态度就是沉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郑成功甚至没有和家人联系,重叙亲情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
“还是查清吧,真与他有关,就让他自尽吧,反正早就是一个死人了,若是无关,就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吧。”李明勋吩咐道。
“最后一个问题,荣王家的长子也参与了,怎么办?”李君华问道。
“定国的孩子,除了从漠北换回来的那个,其余早在云南时就有叛逆之举,以往看在定国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这一次就不能轻轻放过,找证据,交给荣王,让他自己裁决,这一层,绝密。”李明勋沉吟一会,还是选择了给李定国留下足够的操作空间。
几个人纷纷听命,正要出去,李明勋提醒道:“那个朱三太子,一定要活捉来见我,不容有误,或许........或许他是真的。”
何文希听了这话,说:“微臣以为,是假的最好。”
“聊聊嘛,甲申国难时不过是个孩子,被人寻到也不过是当了傀儡,活的也不容易。对了,重要的犯人还是全关到昌平去,好好改造。”李明勋怅然吩咐。
午后,皇帝抱着一只狗出现在了御花园,虽然皇帝算不上爱犬之人,但喜欢行猎,因此养了不少好狗,但都是猛犬猎犬,他怀里这一只却是小巧的很,而三皇子从小门进来,径直向着母妃所居住的宫里走去,随口问道:“爹,从哪里来的这种小狗呀,没意思。”
“你看看你,堂堂皇子,经过御前不行礼也就算了,问狗不问人,什么德行,没规矩!”李明勋责骂道。
“行,儿子给爹爹请安了........。”李君威笑嘻嘻的鞠躬。
李明勋勾勾手,让儿子走到近前,直接问道:“小子,这几日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呀,您看,您都准备交权了,这养狗养花,提前准备太上皇的新生活,您没事了,我岂不是更闲咯。”李君威一摊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口说道。
李明勋问:“你要是太闲,就正经去上学堂,那里有使不完的力气,学不完的知识,还有漂亮的姑娘。”
“得了吧,爹,我就按计划去,能正常毕业也就是了.........。”李君威随口应了两句,就要走。
“别走,我问你,你和那姑娘怎么着了?”李明勋索性也不打哈哈,直接问。
李君威无奈摇摇头:“没怎么着,本想着正事私事一块办了,可惜,到了人家对我也是爱答不理的,看来是不喜欢我这种真男人咯,还是惦念那种穷酸书生,啧啧,估摸成不了咯。”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控制起来,等你当了太上皇,我就是王爷了,也该到王府去住了,到时候先纳为妾室,管她同意不同意,先结婚后恋爱,至少我现在还放不了手。”李君威说道。
李明勋瞪了他一眼:“你这就有点无法无天了,岂不是害人家一辈子?”
“她还害我单相思呢,你怎么不说。”李君威顶嘴说道,继而又说:“行了,爹,你放心吧,你儿子不是那种人,不会强迫她的,有什么呀,天底下漂亮姑娘多的是,我还真能非她不娶了。”
“打住,打住,越说越没个正经样,一会流氓样一会又装大度,女孩子瞎了眼,才会喜欢你,算了,不提这个了,坐下,说两个正经事。”李明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李君威道:“什么正经人,让我去抓人,我可不干哈。”
“一个关于你,一个关于你大哥,先说哪个?”
李君威毫不犹豫:“当然先说我。”“好,就先说你,你也算成年了,按规矩,也该封王,虽说咱们爷们说定的,等明年禅位后让太子来封,但你也该正经想一想要什么封号才是。”
“这事儿,二哥早就跟我说过了。”李君威道。
“哦,说过了,你怎么回答的。”李明勋问。
“我说我在乎封什么号,我在乎封给我多少东西,哎哎哎,把手放下,不要打,我只说了前半句,意思就是随二哥定,我什么都行,不过我娘倒是挺上心的,想了几个,福王、雍王,还有什么玩意来着,忘了。”李君威大咧咧的说道。
“福王,什么狗屁福王,一说福王我就想到那个被李自成做福禄宴吃的了那个福王,这个不行,不吉利,雍王也不行,一提雍这个字,我就想起昏庸,听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不行不行,还不如叫憨王呢。”李明勋连连否决。
李君威笑了笑:“哪里有这么多道道,您不乐意,您给我定一个不就完了嘛,费那么多劲干嘛,二哥也问过了几个,什么兴王、定王,我也不喜欢,这帝国强盛与否,和我有毛关系,再不济,我也能安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但他要爱用就用。”
“那你别管了,这事我和太子再商量吧,总归不会亏你的。”李明勋说道。
李君威点点头:“那大哥又有什么事,他前段时间不是去北京了嘛,难道又整什么幺蛾子?”
李明勋摆摆手,问:“你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出发的事,他那公司筹资筹备多久了,也该正式行动了吧,海陆两方,以哪里为主,说好了吗?”
“这我没问呀,怎么,催着他走?”李君威问。
李明勋叹息一声:“能不催嘛,翻了年,就要禅位了,那个时候你二哥就是皇帝了,君度若在帝国境内,怎么着也该回来恭贺新主的,以臣子礼,还是要恭恭敬敬的磕头的,你脸皮厚,给你二哥磕头没什么,你大哥呢,他那个骄傲的性子,最不服的就是君华,到时候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君威一听,想了想:“这倒是个正经事,对了,上一次王妃嫂嫂还问我,说你准备怎么安顿大哥妻小,这话都开始问了,应该是要快走了吧。这事儿您老有什么打算,跟我说说,我拿着这事再去英王府替您问一问,省的你直接问,显的你这当爹的有偏向,总是亏待大哥那边。”
“你知道的我意思就好!”李明勋笑着拍了拍小儿子的脸,说:“昭睿和安儿我都想准备留几年,昭睿先继承了英王爵位,怎么着也得留下一条后路,关键是你嫂嫂,这几年她和你大哥相敬如宾,可你大哥性子一直很跳脱,不像是个专情的人,你嫂子跟着他吧,两个孩子就没有父母看顾,不跟着他呢,就怕你大哥身边有人。”
李君威一摆手,满不在乎:“原来是这点屁事,我还以为您犹豫什么呢,依着我,嫂嫂和侄子侄女留下,大哥一人去闯荡。”
“那你就不怕你大哥.........。”
李君威哈哈大笑:“爹,你不会老糊涂了吧,小时候你不是一直教育我们,帝王之家,不要在乎婚姻,也在乎不了吗,怎么现在又转性了,你开创一番事业,也是用了政治婚姻的,大哥到了南亚,统治异族,联姻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这一点谁不知道呀,退一万步说,大哥除了嫂嫂就没别人了吗,我悄悄告诉你,藩国叶尔羌早年送京的那个迪丽古丽,挺漂亮的姑娘,还记得不,现在估摸已经是大哥的盘中餐了,若没有她,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在中亚布子呢。”
李明勋摇摇头,他还真的没有在意过这件事,而李君威则是说道:“大哥是为了大局不顾一切的人,为了他的事业,他也会如此,您就别纠结了,这件事和您没关系哈。”
“行,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替我去问问你嫂嫂,把这事说定了,也就是了,”李明勋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听从儿子的建议。
李君威应了一声,起身离开,去了李妃住处,坐在原地,想了又想,对着乌以风勾勾手:“去,让人打听打听君威身边的那个姑娘,看他们究竟发展到那一步了。”
“皇上,这要让三皇子知道了,可不好,他不是说了,不让您插手,您不知道,吓得我连他身边的护卫都换了,微臣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乌以风挠头,一脸为难。
“好吧,那你就去问问君弘,哦,不,还是问问元器吧,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心里不安呀。”李明勋一拍桌子,终究还是不想伤害了小儿子刚刚萌动的春心,于是退了一步。
乌以风又说:“微臣听过一事,不知真假,且说给您听听,听说内阁秘书监那边有意外放苏日安,执掌一方警政,三皇子对这事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