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江雪在的缘故,上杉虎心中即便再不甘不愿,他心里也清楚今日他是也带不走肖恩的,如若硬闯的话,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他身死,谁能想到这次使团队伍里,居然会有个大宗师呢?
他是九品高手不错,但在大宗师面前,并没有任何的胜算,上杉虎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蠢事。
最终,上杉虎只能丢下几句狠话,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开。
“范闲,看在费老的面子上,我希望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的话,我就拿你心爱的林婉儿开刀。”看着范闲陡然变了色的脸,又补了一句,“…我不会杀了她,但是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王启年打了个冷颤,直在心里嘀咕,比自家有胭脂虎的夫人还要凶,也不知道将来小言公子受不受得住?
高达也抖了一下。
倒是范闲,面色不变,抬头看了江雪一眼,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却没什么温度,让他有种阴冷的感觉,他丝毫不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度。
其实他对这话不是不生气,只是今日的事情到底是他理亏些,太过托大,考虑不周,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若非江雪及时赶过来的话,他们说不定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因而对她这话倒是没觉得什么。
拱手说道:“江姑娘的话,我记下了。今日之事,必定不会再有。”
“这样最好。”
………
经过乱石林后,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让王启年感叹,身边有个大宗师就是不一样,即便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也让人有种安全感。
这一日,他们终于到了北齐边境的一个城镇。
“听说负责迎接的是锦衣卫镇抚使沈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情?”王启年语气带了些惆怅的开口问道。
范闲回答:“虽不知性情,不过他能成为北齐太后手下第一权臣,想必不是个简单的。”
本来王启年正在心里哀叹,不过眼光一转看到江霖走了过来,便开口说:“小江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姐让我来的。”江霖诚实的回答说道。
“江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范闲开口问了一句。
江霖说:“我姐说,沈重为人心狠手辣,是个很难缠的人,怕你搞不定让我过来与你说一声沈重的事。”
“听你这么说,好像很了解沈重,不如说来听听。”范闲觉得比起心机深沉,总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大宗师姐姐,果断是江霖这种单纯的比较招人喜欢,比较……好哄骗。
江霖想了想,“几年前,我和姐姐游历时,来过北齐的上京,呆了两个月,曾见过沈重两次,他是北齐太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很得太后信任。我姐评价他,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脸上带着笑,背后插着刀。怕你一不小心就被他忽悠过去了。伤了你自己也就罢,若是连累到我姐夫的话,我姐保证会让我姐夫遭受的罪,一一的在你最在乎人的身上百倍的讨回来。小范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抓人弱点,这种事他我姐最擅长的事了。 ”
范闲: ……你到底是在说沈重可怕,还是变着法子吐槽你姐呢?
不过看着江霖一脸的笃定,范闲表示他姑且相信是后者吧…
又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们看到了城镇的大门,守卫倒算是森严,不过都是些小士兵,并没有见到所谓的迎接官员。
“去看看!”范闲对王启年说道。
王启年得令,立刻上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庆国使团前来送战俘,尔等谁是头目,出来应答!”
只是他叫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范闲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要给他下马威呢?
“都已经战败了,哪里来的这番高姿态?做给谁看呢?真是让人觉得可笑又可悲!”江雪嗤笑了一声,如是的开口说道。
她的话落音,一道强横的剑气,便直接朝着木闸门而去,伴随着一声‘轰隆’的声音,尘土扬起,木闸门顿时粉碎,守门的那些士兵,也全都为剑气所伤。
躺在地上,哎呦呦的没完。
“好大的气性!这日后小言大人还不被管的死死的。”王启年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低声嘟囔说道。
范闲却对着江雪伸出一个大拇指:“女中豪杰。”
因为江雪这一下。
一个穿着黑色锦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带笑容的男子快步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个锦衣卫。
这男子正是沈重。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沈重面带焦急,神情慌张,四下转了转,最终目光落到了范闲的身上。
范闲一看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打扮,对他的身份便也了解,上前一步说:“想必这位就是沈重沈大人吧?在下范闲,乃是使团的正使。”
“范大人。”沈重拱手道。
“沈大人。”
沈重又看了一眼地上,“……范大人可否为在下解惑,这是……?”
范闲笑道:“沈大人莫怪,早闻负责迎接使团的乃是锦衣卫镇抚使的指挥使沈重沈大人,在下一直都十分期待,却没想到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小半天,但迟迟不见沈大人您。这江姑娘呢,她又是个急脾气的人,下手时一时力道没控制好,略重了些,不过您放心,都没有性命之忧。”论到胡说八道,范闲表示自己也不差好吗?
沈重听到这话,眼眸当即闪过一道锐利,不过他到底是老奸巨猾的人,很快就恢复,笑呵呵的说:“范大人这话极是。”说完,目光看向江雪,又接着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宗师江姑娘吧?久仰久仰!”
面上虽然带着笑,不过语气却已经比刚才冷了些。
南庆使团里有一个大宗师跟随,这是他先前没有想到的事情,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宗师竟然还是言冰云的未婚妻。
真是让人棘手的很。
“还真是久仰了。承蒙沈大人对我家冰云的照顾,铭记于心,来日必定相报。”江雪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报复之心。
沈重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像是在提醒什么一样,笑道:“江大宗师客气了。”
江雪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沈重心中一凝,当机立断的转了话题:“范大人,不知道肖恩在何处?”
范闲对着高达点了点头。
高达会意,立刻让人把肖恩带了出来,浑身上下都带着铁链的肖恩,从囚车上下来,时隔将近二十年才回到故土,思绪一时也有些感叹。
“现在肖恩应该交由我们锦衣卫押解吧?”沈重如是的开口说道。
“无所谓。”
“不行。”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重目光看向江雪,“这肖恩本就是要还回来的,如何不行?”对于江雪这个大宗师,他的心里自然是忌惮的,尤其是在知道她竟是言冰云的未婚妻后。
他和这个大宗师已经是结了仇。
不过也无所谓,自从他从未锦衣卫镇抚使以来,仇家不知道结了多少个,债多了不用愁。她虽是大宗师,但这是在北齐的境内,相信她也不敢胡来。
比较担心的是自己那个对言冰云一见钟情,纵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依旧不改痴心的傻妹妹。
江雪开口道:“沈大人莫不是有健忘症,还是耳背,来之前没有听清楚贵国太后给你的旨意。两国商谈,肖恩是用来换冰云的,你如今要把肖恩带走,自然也要把冰云带过来,不然的话,肖恩就不能交给你。”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沈重打的什么算盘。
不就是想要南庆在北齐布下的暗网名单吗?不然的话,早在他捉了言冰云的那一刻,就杀了言冰云。
还用得着关起来吗?
“范大人,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您才是正使吧?”沈重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只是他不敢直接反驳江雪这样的大宗师,只能看向范闲道。
范闲不是笨蛋,江雪刚才又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他前后一思索也就想清楚,当即说:“在下是正使不错,但江姑娘是小言大人的未婚妻,这未婚妻担忧未婚夫,是很正常的事。再者,我也觉得,江姑娘说的有理。你看你,现在就把肖恩带回去,万一转头不肯把小言大人交出来,这就有些尴尬了。沈大人,您说是不是?”
“范大人说的有几分道理。”沈重笑着说道。
……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的缘故,接下来的路上,沈重倒是没再起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多长时间,等到了上京城,一直到驿馆的街道两旁,已经涌满了百姓。
因北齐的战败,导致民怨沸腾,上京城内的百姓和武者都对南庆使团抱有极大的恶意。
“从北齐滚出去,不欢迎南庆使者。”
“滚出去!”
“南庆狗。”
“不欢迎你们!”
江雪听着外头一声高过一声的话,又捏着扔到自己马车里的一只鞋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带了嘲讽,又听到了沈重和范闲说的话,还劝说范闲若是受不住的话,不如先进到马车躲一躲,很快也就过去了。
老实说,她是真的觉得北齐的百姓,脑子都不大好使,你说说,你做为战败的一国,哪里来的嚣张底气?不应该夹紧尾巴做人的吗?
不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吗?
难道说就因为你声音大,人多,所以有理?
虽说正常人对脑残要多些容忍度,不过江雪表示,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眼睛眯了眯,直接把鞋子又执了出去。
‘咚’的一声响。
再接着听到一个尖锐的叫喊声:“杀人了。”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声音。
“阿霖,停车。”
江霖立刻勒了一下缰绳,停了下来,江雪的马车仅在范闲的马车后,她这一停,就导致后面的队伍也不得不都停下来。
本来听完沈重的话,正在心里骂娘的范闲,听到后面的声音,开口说:“怎么了?”说着便转头往后看了看,负责驾车的王启年早已经很有眼色的停了车。
“好像是江姑娘那边出事了。”王启年轻声说道。
沈重也显然发现这种情况,面色当即变了变。
“沈大人,我这个人呢?脾气一向都不好,也没什么宗师的风度,若是你管不住的话,也不要怪我帮你管一管了。不过呢?我这个人,没那么多弯绕绕的心思,手段可能会粗暴一些,若是有任何过分的地方,沈大人可千万要见量。”江雪从马车里走出来,朗声开口说道。
虽说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南庆贱人,居然敢如此嚣张,滚出我们北齐。”
还不等沈重开口说话,其中一个武者,见江雪竟如此说话,自尊心发作,当即就有些受不了,骂着的同时也没忘记朝着江雪扔了一柄匕首过来,直冲她的心脏而来。
“小心。”
“江姑娘,小心。”
接连两声响起。
轻轻一抬手,江雪便已经捏着匕首尖,笑了笑,对那人说:“匕首不错!”然后扬手直接扔了过去。
匕首从那人的胸前直接穿过去,最终扎在了对面酒楼的招牌上,招牌颤抖了两下,直接掉了下来,站在下面的百姓,有几个来不及躲,被砸在下面。
一时间,满街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