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之后,陈鸽骑马顺官道而行。
弯弯的月儿高挂,夜色浓郁得像女团成员的丝袜。
没有手机报时,估计晚上九到十点了吧。
一路都不见人烟,令他倍感诧异。
按理说,沿途没有岔路口,走这么久应该到了才对。
行了这么多里路,竟连户人家都看不到。
该不会是鬼打墙了吧?
可是,周遭的景物并没有重复。
“啊呜~”
忽而响起的狼嚎鸱叫,令人汗毛直立。
看来今天晚上,注定要野外露营了。
陈鸽提着缰绳,骑着黑马进入一片苍林。
遥见远处阑珊灯火,不禁拨马上前。
有村子了?
随着距离愈近,陈鸽很快察觉到古怪。
他调转马头,把黑马停在远一点的位置。
陈鸽下马伏身,放出灵傀悄悄摸过去。
月色敞亮,灯火忽明忽暗。
在十点钟方位,大概三十米的位置,有一男一女。
女人身穿彩裙,居高临下。
由于背对视野,看不清容貌。
男人则是典型的书生打扮,张开双臂抱住自己,行为古怪。
嗯?
孤男寡女,荒山野岭,这是什么特殊play?
男女幽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反常的是,男人自抱的状态。
为了稳妥起见,陈鸽从系统背包里取出牛眼泪,在眼皮上各抹了一滴。
是人是鬼,先查查再说。
眼睛一闭一睁,瞬间见到副骇人景象。
那女人身子透明,脖颈上有道断裂伤口,十分可怖。
这那里是人,分明是鬼呀!
再瞧那痴态书生,跟之前并无两样,必是凡人无疑。
荒野、书生、断头女鬼……
是在吸阳吸下,还是在谋取性命?
他才不想管这劳什子破事,转身走了七八步。
啧。
可这样置之不理,总有些过意不去。
陈鸽口嫌体正直,终究还是折返了回来。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可以不掺杂情感,做出理智的抉择。
但这种随手一帮就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没理由拒绝。
就跟游戏支线一样,说不定还有奖励拿?
将自己说服后,陈鸽开启初级敛气术,放出傀儡。
草丛里簌簌声响,很快引起了女鬼的注意:
“谁?”
陈鸽毫不避讳,操控灵傀现身。
这样可以吸引大部分注意力,使本体更加安全。
见有人窜出,女鬼哒哒的后退了两步。
她用丝帕遮住半张脸,滴溜溜的大眼睛直转。
不过两三个呼吸,她就上前架起书生,妄图逃离现场:
“大郎,走,咱们回家喝药。”
那书生面色潮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舌头哧溜溜的舔着空气,还时不时的嘿嘿坏笑。
一看,就是中了女鬼幻术。
她至今都没识破灵傀的特殊性,说明道行粗浅。
女鬼扶住书生没走几步,就被傀儡拦下了。
“你……你可别乱来,有我夫君在,休想碰我!”
哟,您接着演。
这是要效仿生死之交宁采臣?
搞个生死之交牛头人的剧场版?
灵傀是无法说话的,直接动手。
这一拳闷到女鬼身上,才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身体像风筝似的后撤,还不忘把书生丢过来挡招。
这种行为,足以证明两人并非夫妻关系。
灵傀接住书生,放到一边的地上。
“你到底是谁?”
女鬼高声呵斥,手指弯成鸡爪状。
像是泡过福尔马林一样,变得惨白无比。
那双手凭空比划着,像是在施法某种技能?
忽然,女鬼脖间裂缝涌出一团瑰红色的薄烟。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急速窜向灵傀。
眼看就要侵入皮肤,却被隔在体外。
“怎么可能?为什么没用?”
绑定了心灵锁链的傀儡,可以免疫低等级的精神攻击。
这种精神系抗性仅增益于灵傀,本体没有附加效果。
反正陈鸽很少会亲自落场打架,就算得来用处也不大。
见对方败退逃走,他没有乘胜追击。
出手是为了救人,并非诛灭鬼邪。
万一跟小说里常见桥段相似,撕一个小的来一窝大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书生紧闭双眼,嘴角还留着口水,看起来极为不雅。
陈鸽操纵灵傀剧烈摇晃他的身子,竟不见有什么效果。
好吧……
既如此,就别怪我使用破幻秘术了!
灵傀高高举起右手,而后重重落下。
“啪!”
一记耳光,哦不,一招破幻秘术,直接把书生整个人都扇懵了。
他瞬间清醒过来,捂住通红的脸颊直叫唤:
“啊……疼……疼死我了。”
七八个呼吸后,书生才开始打量四周,不禁冷汗涔涔。
“我……我怎么在这儿?”
他一拍脑门,猛然醒悟。
今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是她!是她把我诓骗过来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瞧这书生方才销魂的笑容,那里像是骗过来的。
他偏过头,看向戴着面具的灵傀,仿佛找到主心骨。
“恩公,我家住广平府,还请救……”
灵傀,目前无法开口。
也不等对方说完,便迈步敢往陈鸽的位置。
书生放眼四顾,见夜色凄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身子哆嗦,拾起灯笼,立马追了上来:
“等等我!”
陈鸽跟灵傀,穿着同款衣服。
只消在近距离进行物品回收,就能完成身份替换。
“恩公,你……你太快了!”
什么虎狼之词!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书生拨开低处的枝叶,见到陈鸽和黑马后,顿时喜上眉梢。
他一拱手,态度十分诚恳:
“此番恩情,小生没齿难忘。不过,还有个不情之请。”
“讲。”
“恩公若是能送我回广平府,必有重谢!”
陈鸽的眼皮涂抹过牛眼泪,可视灵物。
近距离观察,确定书生是人类,而非鬼祟。
他收起怀里的崂山符箓,握住缰绳。
出手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报酬。
再说,陈鸽有巨款傍身,也不差钱。
“在前面带路。”
“啊?”
“带路。”
“哦。”
书生一扯嘴角,面色尴尬。
哎,罢了罢了。
别人肯出手相助已是不易,莫要多加强求。
陈鸽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若是骑马,书生必在身后。
而他的后背,绝不会交给一位不信任的人。
因此,陈鸽宁愿让书生走路,都不愿同骑一马。
今晚风大,偶有呼啸。
月色晴朗的夜里,树影如鬼影招摇。
忽而,书生像是看到什么恐怖景象,手中的灯笼都吓掉了。
陈鸽的双眸透过面具,看向前方。
四位青衣人抬着朱红轿子,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