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见是他,马上赶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只手掌就从他的屁股上打了下去:"你这个豆子鬼,你跑哪里去啦?让你在家玩你不听吗?回来看不到你,你知道外婆有多着急?"
唐云龙哭笑不得,前世今生一共五十岁的人了,今天居然被打了屁股。
不过,外婆的拳拳爱护之心,他却是切切领会到了。
唐云龙连忙道歉:"对不起外婆,我以后注意,您别生气了。"为了转移外婆的注意力,又问道:"外婆,你们赶圩买了什么东西啊?妈妈呢?"
外婆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唉,别说了,那天杀的老东西那一千块钱只打了欠条,好在外婆手中有一幅刚绣好的画,卖了六十块钱,只能买了一床被子,二十斤粮食,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我带着大米被搭生产队的拖拉机先回来,拖拉机坐不下那么多人,你妈挑着棉被还有别的东西在后面走路回来呢。"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山村的晚上也很是浸凉,必须盖被子才行。因此,尽管是夏天,秦方圆和秦子英还是怕云龙被冷病,因此第一时间买了棉被。
唐云龙不由一阵心酸,原来那个家一直都是靠着便宜妈妈出工拿口粮,靠着便宜外婆绣画赚钱开支家用,听说绣东西都是很伤眼睛的,一般的绣娘绣到四十岁就不能绣了,可外婆看起来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了家用还在绣画。
唐云龙想,得想个办法,将从欢了宗里拿的东西交给妈妈拿出去变卖成钱才行。否则,自己守着一大堆财宝不知用出去,便宜外婆却因为没钱用把眼睛累坏了。
而且,现在便宜外婆跟云中雄那老东西离了婚,便宜妈妈秦子英已不能去出工拿口粮了,自己再不想办法,一家的生存都成问题。
他想了一下,将手伸进口袋,拿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玉瓶,那是他从欢了宗里带出来的丹药瓶。虽然只是个装丹药的瓶子,那玉质谈不上有多好,但耐不住年份久远啊。
但他刚想要将玉瓶亮出来,交给外婆拿去卖钱,便听得外面有人焦急地叫着:"方圆婶子。"
唐云龙连忙收起玉瓶,跟着便宜外婆走出房来,只见村里平时跟子英妈妈走得比较近的十六七岁女孩云三妹正在外头门口探头看向屋里。
唐云龙连忙走出去叫道:"三姨姨好。"
云三妹是村东头"大户人"家里的人,她家虽然是祖孙三代一起吃饭,还没有分家。第一代只剩下一个奶奶,第二代有四兄弟八人,第三代有堂兄弟姐妹二十多人,全家三十多人一起吃饭,非常热闹。
当然,热闹的同时,因为堂兄弟姐妹多了,矛盾自然也多,这段时间,听说他们家也在闹分家呢。
云三妹是老二的女儿,虽然叫三妹,其实是云老二的长女,只是上头云老大生了两个女,分别叫一妹二妹,因此,她虽然是云老二的长女,却叫三妹。
三妹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长得很顺眼,性格温柔,小时候跟过一阵子秦子英,长大后便跟依然秦子英亲善,有什么好事情,都先想着秦子英。秦子英也喜欢她,什么事都带在着她。三妹家人多,惊穷,三妹虽然是算个大姑娘了,但还没买过新衣服,秦子英有时有些穿不了的衣裳也送给她穿。
秦方圆见三妹站在外头,便笑着叫道:"是三妹啊,快进来坐下。"
三妹却是摇摇手,焦急地说:"不啦,我是来报讯的,秦子英姐姐在村头被子松兄弟拦住了,说要分她买的东西呢,已经被拉着将担子挑向老宅了呢。您快去看看吧。"
秦方圆一听,脸色登时白了。
唐云龙连忙说:"谢谢三姨姨。"回头拉着便宜外婆就跑:"他们是不是要打我妈妈啊,我得去看妈妈,帮妈妈打坏人。外婆,我们快点跑。"
秦方圆连忙关上门,拉着唐云龙就往老宅走去,一直走到老宅门口的大樟树下,果然发现秦子英挑着刚刚买的担子,担子的一头正版被子松拉着,子奇拉了另一头,要将担子挑向老宅,秦子英死命拉住不让子松子奇拉走担子,一边还大叫着:"这是我卖了我妈绣的画买的东西,不能给你们。"
担子是一对新撮箕,一头装了一床白花花的新棉被,一头装了几个碗,一块香皂,三块新毛巾,两块新布,还挂了一只新鸡笼,笼里有十几只毛茸茸的鸡仔。
这年头,新棉被只有结婚才会置办,一床棉被要十几块钱,加上其他东西,这一担东西,要值二十来钱,难怪子奇眼热。
大树下已经聚了两三个人在看热闹,都指指点点的看热闹,却没有人上来帮忙。
子奇拉着担子正口沫横飞说着话:"我不是说了吗?你怎么就说不通呢?你妈拿去卖的那绣画,是在离婚之前绣的,自然属于婚姻内共同财产,你们卖了绣画得的钱,我爸也有一半,你们卖了画买的东西,我们当然要分。"
子奇拉开了秦子英,子松便抢了担子,挑着担子走到了老宅门口,秦子英用力甩开子奇,死命拉住了担子不让子松挑进门:"分什么分,家里原来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分给我们?你们太不讲道理了,家里的东西都被你们搬光了,我们才买的这点东西,你们怎么好意思抢?"
子松一边抓住担子往屋里拖,一边喊道:"婚内共同财产,虽然是你们买的,但我们也有份,你妈拿回去的大米是大头,既然已经拿回了家,我们就不去要了,但你这担里挑的东西,就该是属于我们的。快放开手,让我挑回去吧。"
秦子英大声反驳:"你们说什么屁话,我和我妈养大了你们,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人,不报恩还罢了,居然还敢来说什么婚内共同财产?你怎么不说,那些婚内共同财产,你们是怎么拿的?要是你们给我们留了点东西,我们用得着买新的吗?连床被子都不留给我们,我们才拿我妈绣的画去卖,买了这点子东西,你们也来抢,你们还给不给我们活?抢女人的东西,你们还算什么男人?大家都来评评理,他们这样做,合理吗?"
大家都知道不合理,但是,谁让他们是外人,而子松他们是云家人呢?因此,尽管秦子英在喊,却没有人站出来评理。
秦子英见没人帮她,她只靠自个了。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用力一拉,居然将子松已经挑进门口的担子强行拉了出来。
子松急了:"我们家收留你们黑人黑户,倒是收留错了?谁跟你说什么恩啊情啊的,我只知道你们卖的画是婚姻持续期间的共同财产,你们将共同财产卖了,就该分我们一半儿。"子松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担子死命往门里拉。
唐云龙听着几个人反复重复的话,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便有怒火窜了上来;这子松兄弟面皮真算厚到家了,便拉着外婆向妈妈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