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战事的日子,一晃就过,十一月间,大明各地督抚大将,除了要害拉锯之地,抗清第一线的大帅没有回朝述职外,剩下的纷纷赶来广京。
正好王彦为儿子王文道,女儿王文香,办满月酒,也借着机会,再次将属下亲信齐聚一堂,增进情感,凝聚人心。
这天王彦高兴,难免喝得大醉,等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何枝枝走进卧室,看着他坐在床边,按着脑袋,忙沏了杯清茶,递给他,“殿下,醒了。”
王彦喝下去半杯,这才清醒一些,他抬头看见何枝枝,以前在外征战顾不上家人,如今在家中又有忙不完的事务,早出晚归,他记得何枝枝以前大大咧咧,任性刁蛮,可现在却越发得体起来。
王彦心中有一丝愧疚,便将何枝枝拉过来坐下,动起手来,“家中事物繁杂,父母大人也全依赖爱妃尽孝,孤心中甚愧。”
“这府中的事儿,大多是妹妹的功劳。”何枝枝按住他的手,娇笑道:“殿下这是在答谢妾身么?”
王彦一阵尴尬,却正色道:“爱妃觉得不妥?待嫣嫣身体好些,孤也是要答谢的。”
何枝枝坐到王彦怀中,伸出细白的手指在王彦鼻子上点了一下,娇嗔道:“今天怕是不行,陈先生那边已经来过几次,怕是等急了。”
王彦闻语,想起来,今天确实召集了诸多商号商谈,不禁一拍脑袋,“现在什么时辰呢?”
何枝枝站起身来,笑道:“日上三竿。”
她边说边走到屋外,招了一众侍女进来,王彦听了,不禁叹道:“睡了这么久,酒还真是误事。”
他自己从床上站起,却有些腿软,差点没站起来,何枝枝见了掩嘴轻笑,王彦听在耳中,却觉得她笑的不怀好意,两人目光对上,王彦大感窘迫,立刻败下阵来,心中发誓今后这酒还是少沾一点。
侍女帮他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何枝枝又端起一碗银耳莲子粥,王彦胡吃了几口,便急忙出门,但腿脚还是有些飘,马是骑不了,只能让车夫驾车,把他送到广南商会。
广南商会,虽说叫广南,但商会内部的商号,却并非只有粤地海商,而是围绕这海贸的一整条链子上的诸多商号联盟。
商会在越秀山角,由几家豪商出资建造,平时供各地商人休息,科举时也开放给举子居住,有什么大事诸多商贾也在此商议。
马车在商会前停下,商会虽富裕,但不能修的跟官府衙门一样威严,外面看上去与平常酒楼一样,一块匾额挂在正门,两旁一副对子,上联“商应有道,生财有道为商道”下联“品本无德,赚钱无德非品德”。
王彦下了马车,方进门口,就见陈永华迎接出来,随即开口问道:“人都来齐了吗?”
陈永华科举落败,现在主要帮王彦打理五德商号的事务,他见王彦到来,忙行一礼,“就等殿下了。”
此时在大堂内已经聚集了近三十多人,都是大商贾或者大族的代表。
堂内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阵窃窃私语,他们都是大商人,几句闲聊就能定下一单生意,这时大明律里也没合同法,所以商人间便形成了一套规矩,说话必须算数,不然便没人敢和你做生意。
这时陈永华先一步进来,双手压了压,朗声说道:“诸位静一静,殿下来了。”
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侍卫留在堂外,王彦只带两名亲卫快步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迎接王彦入内。
商贾之人,能够与郡王共处一堂,这是何等荣幸之事,众人都带着激动之色。
王彦笑着摆摆手让众人坐下,他自己毫不客气的端坐中堂,陈永华则站在他身旁,一众商贾按着实力入座,扬州大贾冯应昌靠着王彦的关系座在左首。
这次商议的主持便是陈永华,他见众人坐定,小斯备好茶水后全部退下,便走上前来校道:“丁亥年转眼就要过完,今天殿下召诸位前来,一是结算下账目,二是与诸位商议来年的合作。在下便先说下账目,诸位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出。”
陈永华从一旁书吏手中接过一本账簿,徐徐展开,便开始说道:“今岁为了争夺川蜀,五德商号向朝廷借营一百二十万两,朝廷以抚州矿山作为抵押,市舶司每年还款二十万两,直到还清。近日与户部交割,得抚州八万两,市舶司二十万两。”
陈永华顿了顿,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朝廷以按约定还完今年的银钱,五德商便将这二十八万两百银,按着比例,还给靖海商号在内的十七家商号,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没有话说,王彦这两年来,为他们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五德商号借银,十七家商号合计一百万两,分摊到每家身上还不到十万,他们原本就没想过王彦能还,都当做政治献金,算是在朝中找个靠山,没想到这靠山还真还钱,而且还有利息可赚。
其实整个过程中,王彦也有得赚,他借给朝廷是年利六分,而他从广南商号借钱,却只是年利五分,别看这只差一分,百万两一过手,等于就有一万两到手,他这也是发国难财。
说完陈永华扫视众人,见没有人提异议,他便接着说道:“关于来年合作的事情,就由殿下亲自与诸位商谈。”
说完,陈永华便在右首的空位上坐下,王彦便站起身来说道:“这合作之事,孤先说第一条,便是请诸位再借白银一百万两。”
堂内众人听了这话,不少刚喝口茶的人,险些喷了出来,他们才为王彦还钱的举动所感动,却没想到,他又要借钱。
这前面一百万两,才还二十八万两,又开口要一百万,不是在给他们挖坑吧?一时间,堂内众人脸色都不好了。
王彦看他们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心中早有对策,其实这借钱也是一种将这些商号绑在他身边的一种手段。
他借得多了,这些商号自然不愿意看他倒台,当然他不能光借钱,还需要为广南诸商,带来利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