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叫傅有年,是叛臣傅上瑞的亲戚,他因为傅上瑞的关系,受到了牵连,生活本来十分潦倒。
多铎将傅上瑞的家眷带出了湖广,主要人员送到了北京,他们这些旁支,没有被清军带走的,便倒了血霉,被朝廷没收了资产,沦为无产无业的流民。
因为名声的问题,本地的乡绅也不雇佣他们,傅有年便带着几名傅家的子弟,来南京讨生活。好在这时明朝的路引制度基本荒废,他改了名字,到也没人知道他们是罪官的亲属,几个人便用假名在码头干起了苦力。
傅家原本是大族,傅有年也是养尊处优之人,在码头上可以说吃尽了苦头,但钱却不多,还需要寄给家人,一日两餐都有问题,生活十分困苦。
而就在这时,被清军带到北方的傅上瑞之子,忽然秘密返回了南方,先到湖广找到了流散改姓的傅家人,然后又到了南京,寻得了傅有年,给予金银,帮他在南京建了作坊,成为新兴的小作坊主,同时将他发展成了清廷在明朝的密探。
傅有年凭借记忆在图纸上画下了两匹健马拉动的青铜速射炮,明军士卒的装扮,还有演练的阵图,并加以说明了前来参与操演部队的番号,便匆匆出门。
时下明清金三方停战,可谁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休息,明朝需要消化淮南、四川和云南,充实打空了的国库,金和清则舔着伤口,一旦其中一方先缓过劲来,战争随时可能再打起来。
满清控制下的北方,人口不到两千万,经济凋敝,多尔衮对于南方的明朝十分警惕,一直没有放弃对明朝的监视,向南方派了不少密探,用来刺探明朝的情报。
明朝经济繁华,南京更是鼎盛之态,是世界上人最多的城市,西方拍马难及。
因为城市人口众多,所以催生了发达的酒楼、茶肆,城**人吃喝的地方极多。
随着贸易,占城和南洋的属国向明朝输送了大量的物资,物价也不高,使得城中居民乐于在外吃喝,促进了南京城的繁荣。
在南京城西,里秦淮河不远的一条街道上,便开了几座酒楼,这里比不上秦淮河繁华,是卖肉娼妓聚集之地,里面分布着不少乱七八糟的铺子,所以有些鱼龙混杂。
在这条街上,有一家小酒楼,名字叫长白楼,是满清在城内的一个情报点。
傅有年匆匆来到酒楼外,门口的酒保见了他微微点头,然后朗声喊道:“老客一位!”
“大人在内间等候多时了!”酒保见左右无人,走近轻声说了一句,便一抖肩上的毛巾,引着傅有年走进酒楼,直接穿过大堂走进了里间。
傅有年挑开门帘走进一间屋子,屋子里坐着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正不慌不忙的喝酒,桌上摆满了酒菜。
男子见傅有年走进来,眉毛一挑,“兄长,你怎么才来?”
傅有年一言不发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要不是生活艰难,是不会上清廷的船。
“怎么样?”男子叫傅有春是傅上瑞的次子,现在效命于清廷粘杆处,他见傅有年不说话,主动开口问道。
傅有年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看见了,之前听说明朝正制造适合野战的新炮,可能就是这种,我凭着映象画了下来,但是性能如何,还需要监视!”
说着,他将在家里画好的图纸放在桌上,傅有春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几张图纸上画的事物,还有备注,忙又将画合了起来。
“明军秋操要进行半个月,肯定会试一试炮,兄长一定要密切关注,摄政王很注意明军在火器方面的进展。”傅有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之前在明朝军器监发展的细作,最近突然没了消息,估计是被锦衣卫拿掉了。我们想要拿到明军铸炮的图纸和资历,可能不太容易,眼下只有先注意明军操演。”
“锦衣卫发现呢?”傅有年脸色一白。
傅有春见了微微一笑,“兄长不用担心,负责联络的人,连带着自生火铳的图纸,已经被我送回了北京,锦衣卫查不到我这里。”
前年扬州大战,多铎对于明军的自生火铳,映象十分深刻,回去之后,就像多尔衮反应了明朝火器革新之事。
要是以前,满清还可以吹嘘一下,八旗勇士骑射无双,对明朝的火器不屑一顾,但是现在被打得败退淮河之北,多尔衮便不得不重视明朝的火器了。
从多铎反应了此事之后,多尔衮前前后后派了四五波密探南下,前来盗取明朝火器生产的图纸和资料,重金收卖明朝官员。
明朝这边虽然严密防守,抓了三波,可是百密一疏,还是有人腐化,将资料卖给了满清。
眼下,明朝经济发达,而发展经济,需要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锦衣卫不可能天天盘查抓人,再加上,明朝的户籍制度受到冲击,路引制度更是如同虚设,南京城中来讨生活的外地人就有几十万,这大大增加了锦衣卫的工作强度,使得锦衣卫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虽然满清拿到了自生火铳的资料,想要向明朝一样生产,那又是另一回事。
自生火铳在崇祯八年就被发明出来,到今日已有近二十是年,王彦决定造自生火铳,也花了近五年的时间,制造技术和工艺才接近成熟。
满清拿到图纸和资料,只能让他们少走些弯路而已,但想造出自生铳装配军队,那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
傅有年听说,人和图纸都送走了,微微点了点头,只要傅有春不被抓,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锦衣卫凶名在外,“最近两个月,城外已经有几个据点被明军端掉了,锦衣卫似乎有大动作,这些日子我就不过来了。”
“兄长不用这么小心!”傅有春听了却道:“我托人打听了,锦衣卫对那几个据点出手,好像并不是针对我们,似乎是他们自己狗咬狗,再查金华民变得幕后主使。”
“还是小心些为好!我的家人,可都在湖广,我不能出事!”说完傅有年站了起来,便准备走。
傅有春却忙道:“兄长多留片刻!”
“还有什么事?”
“一件好事!”傅有春忽然起身,从一张凳子上,拿来一个包袱,推给傅有年,笑着说道:“兄长现在的作坊太小,能接触的人品级也太低,很难获取对大清有用的情报。这里是两万两银票,大头领希望你能将作坊扩大,建立商号,与明朝高层结交,为大清输送物资。”
傅有年听了一惊,又坐了下来,有些胆怯的打开包袱,便见里面整整放着厚厚一叠百两额度的银票。
一旁傅有春继续说道:“这些银子兄长不要一下拿出来,虽然明朝暴富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难免引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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