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说道:
“方正化,朕信得过你,让御马监负责坤宁宫、慈庆宫、暖阁的安全,安排的人手一定要是心腹。还有,你协助王承恩,尽快把大内排查一遍。”
将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崇祯皇帝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心中实在是百感交集,这京师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复杂。
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自己昨日朝会上才说完的话,还没来得及动手,第二天早晨刚起来就遇到疯子刺杀。
原本崇祯皇帝以为这皇宫里面应该是最安全的,那些大汉将军和锦衣卫也该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但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现实告诉崇祯,自己能相信的人实在是太少。
这皇宫看着森严,实则却是四处漏风,随随便便一个叫不上姓名的疯子就能跑到这里来,而且追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来救驾,要是谁动了几十上百人来逼宫,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崇祯皇帝后世看过不少皇帝被软禁那种悲惨的结局,自然不想亲身体验一遍。
回想起来,大明的英宗皇帝第二次登基很有意思,几个大臣带着走回皇宫就轻而易举的登基了,满朝上下全都是赞同附和,然后大明朝开始了文官一统天下的时代。
成化年间更是加重了这种局面,孝宗皇帝时期史书都说国舅贪张枉法坏事做绝暗无天日,但是李梦阳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满大街追着国舅打。
直到最后,这个被东林党鼓吹成权倾朝野的国舅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正德年间,武宗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开始重用东厂、西厂、内务厂,合称‘三厂一卫’,宦官、武将和勋戚势力终于有点起色,结果正德莫名其妙的落水了,紧跟着就暴毙身亡。
正德皇帝落水之后回宫,但他的心腹都被关在皇宫外面,那可是当朝皇帝,愣是一个心腹的面都见不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人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梃击、红丸、移宫,这发生在前几任皇帝身上的三大悬案,一个比一个蹊跷。
现在崇祯皇帝经历了这种事,联合脑袋里原本的记忆再想想,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离自己最近的天启皇帝,正是历史上崇祯皇帝的哥哥,不也是正值壮年就无缘无故落水,最后服用了什么“仙药”暴毙身亡。
现在想想,当年的嘉靖和万历两位皇帝死活不出宫也不是没原因。
看来这大明朝的文官集团,已经到了异常猖獗的地步,自己昨日一时兴起和他们摊牌,撕破脸皮,表明了不会再配合他们,紧跟着就有人动了杀心,而且前后谋划和行动的时间,居然不到一天。
要不是自己先让方正化把御马监整改一遍,估摸着今天就会龙驭归天,到时候这些东林党象征性的嚎哭几嗓子,就可以拥立新君继续他们主政的大业。
等到李自成打过来,他们就可以投降大顺,李自成跑了之后他们又可以再投降关外的建奴,继续保住自己在直隶一带的家业,真真是好算计啊!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忽然说道:
“传旨,立即召孝陵卫进京,朕要把这京城底朝天的翻一遍!”
孝陵卫,是大明皇帝口口相传的秘密,就连那些文官都不知道,此刻的大明还有这样一支天子亲军存在。
天启皇帝落水后暴毙身亡,还没来得及告诉崇祯皇帝这件事,不过就在昨日下午,崇祯皇帝在翻阅大明皇家典籍的时候,无意之间找到了这么一卷密辛。
当时的崇祯皇帝欣喜异常,不断赞叹,因为这孝陵卫称得上是大明朝的老祖宗朱元璋高瞻远瞩,留给后代子孙们的一支王牌军。
明孝陵始建于洪武九,洪武十四年初步建成,次年马皇后去世,就被朱元璋安葬于此,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又葬皇太子朱标于孝陵之东。
洪武三十一年,洪武皇帝朱元璋病死,与马皇后合葬孝陵,孝陵地宫随之正式启用,孝陵规模异常宏大,直到永乐三年才全部竣工。
为保卫孝陵,在朱元璋安葬马皇后的一个月内,即设孝陵卫驻和神宫监长期驻守于此,孝陵卫内并设“经历司”,用于编制驻军。
起初,朱元璋挑选了五百名淮西精兵为孝陵卫,后来则陆陆续添至一卫五千六百人。
这些精兵的选择标准异常严苛,能骑马扬鞭,飞速奔驰,还要骑马跨过一道壕,越过一堵墙,并在马上开弓射箭,三箭中两箭者才为合格。
孝陵卫精兵每五年进行调整考核一次,“不能胜任者,可令其男儿承替,无男儿承替者,应侍禄回乡养老。”
和末位淘汰制一样,不能胜任的人,就可以令他们的儿子来继续帮着守陵,如果没儿子顶职的士兵,就可以领着俸禄回乡养老去了。
这就如同后世工人领退休工资一样,在此时却是孝陵卫的专属权利。
历史上,崇祯皇帝一直不知道有这样一支皇家亲军存在,孝陵卫的官兵兢兢业业的于此驻扎了二百六十多年,直到明朝灭亡才解散。
孝陵卫兵精器足,久经操训,所有人都是历朝皇帝在龙兴之地凤阳一带精挑细选出来,主要以周、李两姓为主,忠诚问题毋庸置疑。
崇祯皇帝感到生命受到威胁,而且周围的事态发生很大变化,所以直接动用了手中的王牌。
一名司礼监小太监奉旨火急火燎的出京直奔孝陵而去,而宫外的大臣们却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午时他们才姗姗来迟。
大臣们说是来探望崇祯,但到了承天门却发现原本站在门外的大汉将军和锦衣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色冷淡的京营兵士。
副将董琦将这些大臣拦在门外,黑着脸说道:
“皇上震怒,诸位大人,请回吧。”
看着朝臣们纷纷散去,董琦冷哼一声,自语道:
“这个时候才来,真是一帮忧君忧国的大丈夫!”
董琦打算去其它们巡视一圈,便挥手对千总说道:“要是带回有人胆敢强闯惊驾,直接抓到东厂!”
“卑职尊令!”
昨夜聚在柳泉居那些人又是集合起来,这次他们来到内阁首辅陈演的府中,所有人都是面面相抵。
陈演脸色并不好看,语气不善的问道:
“诸位,那行刺陛下的监生,到底是谁安排下来的!?”
过了半晌都没有人出声,工部尚书薛凤翔只好摆手说道:
“这事我可全然不知,据说那姓邓的监生是龚大人的门生,昨日龚大人可并没有去柳泉居,或许此事会与他有关?”
陈演闻言,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又是这个龚鼎孳,糊涂至极,他可知道自己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
“那监生已经被东厂的人抓到牢里,若是承受不住刑讯,胡乱反咬一口,你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