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他低头的样子太认真了,看见有人为你认真的时候,就忍不住要感动。
乌丸邦一路挑完近十个水泡,上好药之后抬头,却发现齐素早已就满面泪水。
“很疼?”
他禁不住有些害怕地问。
齐素点点头,用袖子抹去泪水。
其实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明白,小元第二日才被派到了扶疏院,那一天的晚上,其实是曲高阳给自己挑破了水泡。只是当时睡着了,疼也许就没有发现。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倘若给你上药的人,动作轻柔地要命,也就不是那么疼,就像现在这样。
她常常是和人亲密地不得了,然而心底放下的,却始终只有流歌一个,放得太久,以至于连自己都忘记,其实心里还是有人的。
一贯的理由是,不相信这些男人,但……其实都是借口。
有人对自己好的时候会害怕,觉得不真实,觉得一定是会失去的东西,但如果真的是触到了最容易心动的那一块,又感动地要命。世上并非只有他流歌一个人。
她越是用力去抹,泪水就越是哗啦啦要流出来,乌丸邦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眼泪泛滥成灾。只好一把拉过她,抱在了怀里。
泪水于是很快湿透他胸前的一大片。
“没有那么疼的。”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坦白了来讲,她活得内疚,从齐泰是人人喊打的大昏官开始,她就活得异常内疚。齐泰只有她一个女儿,因为她娘只生了她一个,还因为,所以姨娘要生的孩子,都因为怕威胁她的地位被娘亲扼杀了,她的存在,从知晓这件事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内疚。
不学无术,打马吊,上赌馆,逛窑子,调戏娘家妇女,勾搭眼里所见的每一个美男子,最常看的闲书就是情情爱爱或者春宫图,她这人本身的存在就完全由内疚堆砌而成。
除了嫁给曲高阳,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哪怕是为了齐泰,其实也算是价值。就像现在到了赤比,其实也都是价值。
跟流歌在一起,他那么成熟那么明透,所以总是内疚,内疚地不去做更多内疚的事来麻痹,就会想哭。
但其实,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毛发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我齐素就是这样。
我怕疼,我眼高手低,我好吃不爱做,我脾气不好,我天生就爱让人伺候着,我还喜欢有事没事欺负看不惯的人,我坏毛病多得让人数不清,但是……这才是完完整整的齐素。
曲高阳为她挑脚泡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现在乌丸邦为她挑脚泡的时候,她依然是这样……仅仅是承认自己的一个存在,为什么就偏偏等了那么多年?
乌丸邦很快感觉到胸前的湿软已经渗透了内衣,贴近了胸膛。他感觉有些慌张,只好不住地轻轻拍她,“不疼不疼……”
却不明白,她竟然是这么怕疼的。
齐素伸出两只手,在背后抱住了她,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乌丸邦身体一僵,仿佛是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语气更加轻柔,嘴角就算忍着也要往上翘,倒完全不用装了。
她竟然抱着他哭了一夜。
这是多么惊恐的一个数字,乌丸邦感觉胸前不止是湿了一片,而是湿了整片!
原来从来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其实是这样地可怕。
他低头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动静了,齐素抱着她,头侧在胸膛边上,竟然睡着了。
身子犹自在抽噎,是流泪过多的自然反应。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在她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就这么任她抱了一夜。bx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