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流歌是戏庄的台柱,也都是有钱人,在京都亦有寓所,只是我从未去过。
这就好比是一个没有名目的约定——仅限于戏台和青楼,我们喝酒谈天一起逛窑子,但绝不涉及彼此真正的生活。如此方能长久,因为相距甚远。
我知道他在武陵溪有一处房屋,平常也大多是住在那里,尽管一路是朝着这个方向和目的而去,却还是十分犹豫。
然而等到想要后悔回去时,脚已经停在了他家门前。
宅门极为沉静,漆成深黑色,没有侍卫和家丁守卫。
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房子安静地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住。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失望。回头从台阶上下去,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透出一张苍老的容颜。
是个老妪。
“你找?”
她探出半个身子叫住我,吓了我一跳。
“哦,”我连忙向她点了点头,“流歌,我是他的朋友。”
老妪眯起眼,似乎在回忆思考流歌究竟是不是结交过我这样一个人,她歪着头仰起脸,仿佛陷入沉思,想得极慢。
我连忙提醒,“我叫齐素。”
“齐——素——啊。”她抬了抬眼,又凑近了我一些,但似乎因为天色已晚,人老眼花,有些看不清,盯着我时,好像看错了方向。
她伸出一只手来,向前方摸索,我连忙抓住,握在手里,“我在这儿。”
她手上的皮肤异常粗糙,捏着我的手,竟然刮地我有些疼,“这儿太黑啦,我看不太清,让我摸摸你的脸。”
“哦,”我矮下身子,让脸处在一个她比较方便触到的高度,“好了。”
她的手刚刚要抚上,却立刻被一个声音打断,“青姑!”
老妪垂下手,收回又交叉放在拐杖上,轻轻哼了一声。
却是流歌。
他似乎是从里面赶出来,大步上前,正停在了我面前。
老妪巍巍颤颤又进去了,他扶着门左右环顾,待到确认没有人之后,忍不住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顿时感觉有些尴尬,“不小心过来了……”
“进来吧!”
他有些埋怨似的看了我一眼,拉着我进去,又连忙掩上了房门。
我跟着他一路往书房去,感觉仿佛被嫌弃,顿时很不是滋味。
“倘若你不方便,就不要勉强了。”
我在他身后停下,“我们也没有要好到这个地步——我不希望给你添太多麻烦。”
他在前面匆匆行走的脚步忽而闻声停下,回转身来,似乎有些讶异。
“尤其是在你不情愿的时候。”
但书房就在前面了。
他似乎没有太多心情和我解释,只是又折回来,拉着我进去,“里面再说吧!”
我抿了抿嘴,也只好进去。
流歌从外掩上门,方才指了指书房另一头的会客椅,“坐。”
他书房布置地相当雅致,几乎都是墨白两色,一如他的外表,清秀又铮铮。也不知要是被那些只记得他妖艳戏装的男人看见,都要做何感想。
“我不想来打扰你的……”
不知为什么,我一开口,竟然就是幽怨又发酸的语气,连自己都有些吓到,连忙住嘴,调整语气。
“顺手就过来了,倘若真的是有打扰到你……”
他几乎是刚刚招呼了我,便回到书桌旁坐下,依旧在写些什么,见我又出声,方才抬头,又摆摆手打断,“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好像我一向不过都是包袱。
我顿时感觉好像所有要倾诉的话语都堵在胸口,心发酸,鼻子发酸,眼睛也发酸,但竟然没有一个是要蹦出来。
我不过是要来和你说说话,又何必如此不待见?
“你……你先忙吧!”
我起身离去——所谓狐朋狗友,也就止于此,觉的老天果然没有错。银子砸来的人终不如心换来的真切。
“齐素。”
他忽而在身后叫住了。
声音有些疲惫,“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停了停,“不像这样任性,不像这样固执?每当有事情发生,唯一想到的,就是抱怨?”
我抬起来的脚停在半空,却迈不出这出去的一步。bx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