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青姑悔不悔?”
武陵溪处的院落里,有一名老妇,在慢慢收拾东西,闻声转头,“悔什么?”
青春悔不来,做了就不该悔,多念如今,自己方才会好过。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还太年轻,想不明白。
“秦叔叔……”他顿了顿,“我会依言把血玉镯子给他,您也该顺道见见三番五次觊觎传国玉玺的神偷。”
“都说了是传国,干什么要给他?!”
妇人有些恼怒地训斥,“胡闹!”
“你娘亲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她提起陈皇后,脸上隐隐泛出回忆的神色。
他回转身去,望了一眼青灰色的天空,在院子里看来,只有四方大小。
那一天,她从这里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仇恨是自己滋生出来的,死了的人,知道什么呢?
就像现在秋玑姑姑告诉他,这一切的缘由乃是本出好意的齐泰,镇国大将军如此多年来的扶持便都看上去好像笑话,竟然是出于愧疚。
孝葵他是认得的,竟然不知道,她就是齐素的娘亲。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和齐泰安安稳稳过到了死,他嘲讽性地笑了笑。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是长久?
该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人。
他是能忍的,而齐素,偏偏是不能忍的人,她要别人,把爱,把喜欢都一一露出来,说给她听,做给她看,如此方才安心。
他那时拿什么做呢?
给她四个镯子,她也不知道是传国玉玺。
她喜欢人时,便很不得要给他摘星星,得不到,就悻悻地走开,直到遇上另一个。
那人恨不得为她摘太阳,送死前来,只为等她飞奔过来——他就做不到。
怕太狼狈,也怕万一真的死了,她一点也不在意,怎么办呢?
他纵然爱起来,也都是深沉的,顾虑的,不敢如那个人,好像火一样的烧起来,得不到,就要把全世界都烧掉。
他没那个勇气。
青姑日日都在督促他,娘亲温柔的神色和沁血的翠玉都压在心头,好像一座大山,说曲高歌,你要忍,他们夺了你的江山,你要夺回来,要为娘亲报仇!
可是……娘亲平素都是温婉的,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都会明白,她若是还在,纵然这江山真的易主,也只会劝他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安安稳稳一生,不会让他来争这劳什子。
“母后……说不定,从未想过我会再坐回来。”
他从枝头撇下一枝梅花,“不都是青姑你说的么?”
死了的人能说什么?仇恨都是活着的人的。
“你!”
妇人瞪着眼,却终究只是叹了一叹,“我知道你终究是要怪我的,”隔着门,一道相间,年轻人高高瘦瘦的背影看起来分外落寞。
妇人在里屋里将包袱打上一个结,“我是宁可你这般来怪我,也不愿将来悔过,没能坐上这江山一天,对不起你父王,也对不起你母后。”
做皇帝有什么好?
他将梅枝都攥在手中,咔嚓一声,又断做了两截。
他还在三台唱戏的时候,以为做了皇帝,就对得起娘亲,对得起青姑了,可以安安心心娶齐素,如今完全反过来,得天下,失美人,如此简单的道理,怎么当时就完全没有想到呢?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bx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