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出了重庆城,站在一个长江边的山巅上,脚下滔滔江水,如万马齐喑,向东奔腾。那江水绵绵不绝,冲洗,跨越着江中一座座奇异的巨石。陈老头望着这一江之水,叹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关东笑了,说道,“老前辈,你真是厉害,文武双全。”
陈老头捋了捋胡须,说道,“练武者,最好能识一点字,否则你拿到武林秘籍,你都读不懂的。别说那些了,我们前面就是九龙滩吧?”
“正是。”
江对面,惊涛拍岸,乱石穿空,江水猛力撞击岩石,顷刻间,撒出一片灿烂璀璨的浪花。在江水的肆意狂掠之下,对面的岸边几块奇异的岩石,分外抢眼。一块十来个平方的圆形平整岩石边,朝南半圈围着九块翘首朝天的黝黑岩石。
张天尧指着那些岩石,惊奇的问道,“关大哥,那一片岩石就是你说的九龙滩吧?”
关东点了点头,指着那块中间的大岩石和旁边的如行星一般围绕的九块岩石,说道,“这就是人们口里常说的,阚虎九龙。你看周围的那九块岩石,是不是像九颗龙头?还有中间的那块圆形岩石,是不是非常适合比武?”
“是啊,适合比武。不过周围只能站九观众,这比武的气氛也太冷清了点吧?”徐姑娘说道。
“比武,就是比个胜负而已。旁边的九个岩石,是只能站九个人,为什么是就个观众呢?你想错了,那是九个评判!”关东回答道。
“其实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比武,选在那儿吧?”徐姑娘问道。
“有的比武,就是两个人肚皮里知道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人看。”关东说。
陈老头也笑了,说道,“阚虎九龙,这个名字确实取的有意思,九条龙看两只虎的打斗。同时也就暗示了看的人的功夫也很好。”
“老前辈真是说的太对了。我见过两次在这九龙滩比武的人,结果都是师傅带徒弟来比武。从来就没有见过师傅上场的。”关东说道。
陈老头又说,“看来凡事都有个例外。这次洪门掌门曾天烈和威远镖局的董其远,不就是两个门派的巅峰对决吗?”
“我就不明白了。熟话说,拳怕少壮。这董老头就不怕输给了曾天烈?把名声给丢了?以后,谁还会找威远镖局做事?”关东又问。
“所以说,你就是按常理在推断,有的东西,未必就是街头巷尾传的那样。”陈老头答道。
“哦,那倒也是。”
陈老头走到张天尧身边,搂着张天尧的肩膀。看着九龙滩,没有说一句话。四个人在朝阳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熠熠金光。
在他们脚下走几步,就有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凸了出来。陈老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拿起二胡,拉了起来。那沧桑的旋律,加上饱满的情感,夹杂着长江的万里奔腾之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逝者如斯夫,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陈老头一曲拉完,见张天尧三人也在身后。他把手放在张天尧的肩头,无比和蔼的说道,“天尧,我们今天可能就要分别了。你们要去涂山寺找三原门的安定邦,我要离开重庆,去菩提山找我的师兄。这段时间,我们共同经历了不少的危险,以后你们要靠自己了。”
张天尧一把扑进陈老头的怀里,说道,“老前辈,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涂山寺?你跟我们一起吧,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陈老头抚摸着张天尧的头,动情的说道,“乖孩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普天之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还年轻,有美好的未来。我就朽木一块,能在有生之年走走名山大川,就是我心愿了。”
关东噗咚一下,给陈老头跪了下来,说道,“老前辈救命之恩,还无以为报。现在就要离开,关东心里好舍不得。先接受关东三拜九磕头。”说完,咚,咚,咚,就磕了九个头。
陈老头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你已断了一个手臂,只能使独臂刀了。我在路上传授于你的独臂刀,你记熟了没有?”
关东解下背上的大刀,握在手里,说道,“这把刀,跟了我二十年。可惜啊,当初我离开重庆的时候,还能用双手握住它,现在只有一只手了。没想到,断了手臂后,还有缘分让老前辈教我独臂刀法,真是关东前世修来的福分。”
陈老头拍了拍关东的肩膀,说道,“以后也别逞强斗狠了。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就要走了,我现在就试一试你的刀法。”
关东握着刀,站在大岩石上,陈老头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就向关东攻去。关东急忙格挡,他还记得陈老头教他的方法,对方来武器攻击的时候,走对方的侧边,使出划圆的技巧。这样比较容易把对方直线的力,化解掉。关键是转动,腰的转动,和手臂的转移,手腕的转动协同,就像无数个齿轮一样咬着,才能发出最大的力。
过了几招,陈老头攻击他上三路,又攻下三路。关东都以格挡为主,没有冒然进攻。陈老头停了下来,笑了笑,说道,“关东,你的用力,有那么一点太极拳的味道了。若不是时间关系,我还可以指点你一下。不过,现在你的功力,一般高手是赢不了你的。”
关东又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说道,“多谢师父!”
陈老头说道,“言重了。我还不是你的师傅,只是指点了你一下武术而已。”
张天尧把身上背的如云剑,取了下来,双手捧上,说道,“老前辈,你一个人闯荡在外,还是需要武器的。我把这剑还给你。”
陈老头,摸着张天尧的头,说道,“我老了,不需要这剑了。我说了送给你,你也别推脱了。”
徐姑娘从包裹里拿出几锭银子,说道,“老前辈,真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这点银子,你拿去。”
陈老头推辞了,说自己身上还有点银子,足够自己用一年半载的。又问,“我现在去东方,你们去南方。去见了涂山寺的安定邦后,有何打算?”
徐姑娘说,“我们是护送天尧小弟,把师傅的信送到,此后我们就去四川找我的父母和师姐他们了。”
陈老头点了点头。
关东接着说,“徐姑娘一路对我很是照顾。她和天尧小弟去四川找人,我就护送他们去。”
“那也好。”
四人向东走,那么就一个长江码头。从这儿可以坐船去东边,也能坐船去对岸涂山。
陈老头上了一艘小船,顺江东去。
三人在岸边不停的挥着手。张天尧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想到这段时间,陈老头对他的照顾,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更是泪眼婆娑。
一艘小船见三人在岸边久久伫立岸边,靠了过来。一个精壮的船夫,问道,可是渡江?关东告诉了他在什么地方靠岸,三人也上了船。
涂山寺离长江边还有一段距离。三人下船后,大步流星的往镇里赶,最好在涂山镇租个毛驴等上山的工具,要快一些。
这个镇很热闹,正好遇到的这天的赶集。卖什么农家的,卖菜的,卖牲畜的挤满了镇里的街道。正好,看到里面有个和尚在里面卖一点农家。关东大喜,给张天尧打了声招呼,就朝那个和尚走去。心想,若是涂山寺的人,就知道安定邦现在是不是还在寺中。过去一问,才知道,这和尚不是涂山寺的人,而是往东十里外的慈云寺的和尚。失望之余,关东回来,正走在半路上,看见远处围了一群人。什么热闹的事,他冲过去一看,正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两个高鼻子洋人的士兵,正在拉一个妙龄少女的手。那少女不论怎么挣扎,就是不能从两个水兵的手里挣扎出来。自从重庆开埠一来,洋人的士兵就驻扎在南岸涂山镇一带。这两个洋人一定就是水兵营里的水兵了。关东一下就把陈老头说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冲了去,一脚插入一个水兵两腿间,一压脚,那个水兵一下就跪了下去。另外个士兵大惊,放开那少女的手,就挥拳打了过来。那个水兵是打的直拳,对关东而言,太简单了,他用手横挡开来拳,反向一抖拳,那个士兵的下颚被击中,连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刚才被压脚的士兵爬了起来,向东逃跑,边跑还边叽里旮旯的叫了起来。旁边看热闹的人跟着大叫了起来,喊道,“快来看呀,快来看啦,打洋人拉。”这些人似乎没有一点赞同的意思,而是好像来看热闹的。
徐姑娘连忙冲过来,拉起关东的手,往外跑,心急的说道,“洋人你都敢打?你这次闯大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