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没告诉你呢。”齐北北来劲了,“顾寻说什么,既然这里的工作丢了,没事情做了,那就回去做理宣的事情就好了,反正理宣那边一直有位置空着等他,而且这里的人又没那么重要咯。你看,这离开都不肯告诉你,看来是……”
“齐北北!”
朝夕冲着电话大吼,把齐北北吓了一跳,以为朝夕生气发彪了,“………干……干嘛……”
可她不知,这边朝夕打着电话,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蹲在地上,一手死死地揪着自己裙角,一手紧紧握住电话,就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齐北北……我请你,我求你,你告诉我,顾寻到底去哪了?他人呢?”
齐北北见玩笑开大了,就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顾寻要去哪啊,便实话实说,“我……我不知道啊。顾寻来找我说离职的事,我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他说他要离开一阵子,然后再回来。但他也没说要去哪啊……”
朝夕失望地垂下手,放下电话,人还傻蹲在那,任脸上眼泪在一滴一滴接着掉。
余驰和沈女士刚都听到朝夕的声音而围了过来,沈女士见女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上前去拉朝夕,“起来,你起来先。不管出什么事了,妈妈都在这呢。先起来,冷静下来,再好好去打算要怎么解决。”
沈女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还是工作的事情,便说:“不就是没工作了,没事,妈妈养你,你慢慢找,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再做,不急,如果找不到也没事,妈妈还继续养你,养一辈子。”
但沈女士拽不动林朝夕,于是她使眼色让余驰来帮忙,余驰刚走近几步,朝夕忽轻声说:“妈……顾寻走了……又走了……”
沈女士和余驰都一愣,没了动作。
朝夕用手抹了一下眼泪,“我干嘛又为这种人哭。”,说着她缓缓站起身,去拿纸巾擦眼泪。沈女士和余驰忙跟在后面,沈女士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那顾寻什么时候走的啊?”
“应该是今天走的……”朝夕回答,“但他想什么时候走,就可以什么时候走啊。他是谁啊,哪在乎过别人……”
沈女士叹口气,上前拉着朝夕在沙发上坐下,“好了好了,没事了。”
朝夕想到自己当初听到顾寻离开的消息时,也如今天一般,心中有千万蚁虫噬咬,不可控制的心慌伴着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心痛。
没想到这种失去他的痛苦,自己还一连经历了两遍。那时顾寻离开后,倒还不是让朝夕最难过的时刻,最让朝夕感觉难熬的是,他走之后,与他相关的东西却无所不在,满满充斥在生活中。冰箱里的那一盒牛奶,那窗台上随风摇曳的绿萝,书桌上很丑的手制笔筒,课本上满满的笔记,手机里的照片,衣柜里的校服,楼下的自行车,甚至于对门的门牌号,这一切都让朝夕想到他,无法忘记他。
朝夕曾试图把顾寻抽离出自己的生活,但两人十几年的相处相伴,生活是早就融在一起了。第一次的时候,朝夕失败了,无法彻底忘记他,就只好让时间来淡化自己对他的喜欢,结果这时他又回来了……在几番挣扎之后,朝夕才终于敢剥开心上的灰土,看清自己的心意,可此时,却有人来告诉她,他又离开了……
朝夕笑了,若说顾寻是她命里的一道劫,那自己便是此生也逃不开了。
沈女士一面轻轻拍朝夕的后背,安抚她,一面问:“那你问过顾寻没有?他还回来吗?”
朝夕理所当然地说:“我为什么要问他?他都要走了,我还傻呼呼地贴上去问他要去哪吗?”
沈女士一看不对了,忙说:“哎呦,这事你不直接当面问人家,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朝夕一愣,“别人告诉我的啊……”
“别人说的可信啊?你肯定还是要听顾寻说一说的咯!哎呦呦,你平常看着挺聪明的人,现在怎么这么傻啊?你都没问过顾寻,他是不是真的要走了,电话都没打过一个,人都没见着,就在这哭什么啊?哎呦,笨死了笨死了!”
沈女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夺过朝夕手里的手机,找到顾寻的号码给拨了出去。
电话拨出去的那瞬间,朝夕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喂?”
电话通了,顾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啊,顾寻啊,我啦,林妈妈。啊,是这样啊,朝夕找你有点事情哈。”沈女士白了朝夕一眼,把电话递给朝夕的同时,小声地说:“你看看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朝夕接过手机,小心翼翼地,“喂?”
顾寻笑了,问:“怎么啦?声音这么小?”
一听他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还是想掉。
“你……你在哪啊?”
“我刚家,怎么了?”
“你站在那别动!千万别动!真的一动都不要动!”
朝夕说着开门就冲了出去,往公寓的位置跑。
“朝夕小姐!外面下着雨!”
余驰见朝夕什么都没带,伞也没拿,便赶紧替她拿好东西,带着伞去追她。
“喂?朝夕?”顾寻这边只听到一阵阵的杂音,还有着急地喘气声,便继续问:“朝夕?怎么了?”
林朝夕一路淋着雨,一直跑到家门口,拐进小区后,果然看到顾寻撑着把伞站在家楼下。他一直在试图从电话中问自己出什么事了,便没注意到,此刻自己已经站在他身后。
“朝夕?朝夕?怎么了?朝夕?”
“喂……”
林朝夕拿起手机,回答顾寻的话,“顾寻,我……有点想你……”
顾寻笑了,对着电话说:“傻瓜,我们才分开了半天而已。好了,我现在到家了,你在哪呢?”
朝夕步步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在你身后。”
“嗯?”
顾寻这才转过身来,看林朝夕淋着雨,拿着手机,站在那看着自己傻傻地笑着。他皱起眉头,把她拉到伞下,责备道:“怎么不撑伞?你烧才刚退,等会又生病了怎么办?”
朝夕一把抱着顾寻,窝在他怀里,喃喃低语回答:“不要紧,你在这里,就不要紧了。”
顾寻微不可闻地叹气,“这个时候撒娇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