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和余驰两人找了一个酒吧,丢朝夕一人去逛街。
两人进店刚落座,余驰便主动开口,说:“顾寻先生,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很久了。”
顾寻似乎并不意外,“是和朝夕有关的事情?”
余驰倒诧异了,点点头,说:“是。是和朝夕小姐有关的事情。我我……我……我喜欢……我我……”
余驰最想说的那句话,最终没有说出口,这句话在他肚子里千转百绕之后,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永远埋在心里,最好能腐烂在心里,永远没机会说出口。一,他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他感觉自己配不上林朝夕,二,他能看得出来,林朝夕和顾寻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很舒服。而他只希望她能幸福开心就好。如果……如果林朝夕能一直这么幸福开心,那他这句话,真的永远不说出口也可以。
真的也可以。
于是余驰最后说:“顾寻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朝夕小姐?”
“嗯,喜欢。”
余驰的每一个问题,顾寻都很正面直接地回答,他已经看出来了余驰想说什么,也知道余驰在纠结什么。
余驰又问:“那你会娶她吗?会给她幸福吗?能让她一辈子开心吗?能不让她掉眼泪吗?”
顾寻回答:“能。”
余驰顿了顿,反复呢喃着说:“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这回顾寻发问了,他问:“你的问题就这么结束了?”
“啊?”
顾寻又问:“如果我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呢?”
“啊?”
“如果我并不能给到林朝夕这样的生活,我只是个会做口头承诺的家伙呢?那即使是这样,你也要把林朝夕交给我?”
“顾寻先生,我有些不理解你在说什么?”余驰问,“你难道是个只会做口头承诺的人吗?”
顾寻笑了,说:“余驰,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太过天真,倒还真不适合林朝夕。”
余驰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顾寻。
顾寻接着说:“抱歉,先说明,我对你并没有敌意。只是有关林朝夕的事情,我都会很在意而已。”
“我知道。”余驰说,“我知道我自己配不上朝夕小姐,我只是想……我……”
余驰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似乎很畏缩。
顾寻叹口气道:“你如果连在心里都承认不了自己的喜欢,那你又该怎么把这喜欢说出口?别人又怎么可能感受得到?
“余驰,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让人越来越勇敢,你却为什么越来越退缩了?”
顾寻的问题,让余驰的心理防线慢慢崩塌,他手在不知不觉中握紧成拳。他在克制,在隐忍。
余驰话很轻很轻,似乎一说出口,就会化为烟飘散掉。
他说:“因为我配不上她……因为我只是个乡下来的小孩子,因为我只是一个做保安的,因为我又傻又呆,和她也没有共同语言,因为我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不合适,她也根本不会喜欢我……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
顾寻看余驰陷入了不断的自我否认中,作为情敌,他本不该在这时劝他,但他看着余驰不断自怨自艾,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闪过一些酸楚。
顾寻深深叹口气,“OK,Fine,算我多事……余驰,我问你,你认为林朝夕在乎这些吗?”
余驰抬头看着顾寻,他的眼睛都红了,似乎是山谷中受伤的野兽,那样彷徨无措,那样自卑,却又那样骄傲,那样需要拥抱,却又那样难以让人靠近。
余驰想起他第一次看见林朝夕时,那会就在想原来这个是恩人的女儿啊,果然是如公主一样的人呢。后来和朝夕接触后,他发现她很温柔,很贴心,时常爱笑。她对自己很好,一点都不见外,还很关心自己,会笑着和自己说谢谢,会温柔地挽着自己的手,会摸自己的头然后露出可爱的表情。
余驰小时候因父亲想让他当兵的意愿,所以闲暇空余时间一直投入在各种各样的训练中,没有时间接触女生。上学的时候,他甚至连班上的女生名字都记不住。但她们与林朝夕又不一样。林朝夕对余驰来说,是一种更圣神的存在。
余驰从没喜欢过一个人,而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林朝夕,她却有喜欢的人。而她却不喜欢自己,也不是自己能喜欢的人……
余驰能从林朝夕和顾寻的相处中,察觉到他们关系的不止是亲密,他们还有过往,还有回忆,还有故事。
但真的阻碍余驰不敢喜欢林朝夕的理由,却不是顾寻,而是他和她之间的落差。
夜深的时候,余驰时常在想,如果她不是他恩人的女儿,如果她只是自己的一个同学,自己的邻居,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喜欢她了?
可世上的事情,都没有如果。
在这么多的压力下,余驰越发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也越发自卑,越发否认自己对林朝夕的感觉。
但是喜欢,这种感觉,并不是人所能控制的,并不是你所压抑,它就会消失的。
“喜欢她,非常喜欢她。想见她,每天每天都想见她……”这些念头在余驰心里像杂草一样,迅速扎根蔓延……
直到今天,自己又一次地看到她和顾寻的相处,才发现自己和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可不是只有一点点……
于是余驰这才决定要放弃,决定把这段感觉,还未有开始,就让它消失在时间里,烂在肚子里。于是他才找了顾寻说想和他聊聊,但顾寻却一语中的,看穿了他的害怕。
……………………
顾寻继续说:“你认为林朝夕是那种看物质的人吗?她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便是天南海北,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会喜欢这个人。她如果不喜欢这个人,即使这人有金山银山,她也不会多瞧他一眼。难道在你眼里,你所喜欢的林朝夕,是一个肤浅的人吗?”
余驰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他呆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顾寻先生,我本来把你叫出来,是想和你说,你如果喜欢朝夕小姐,就请你好好对她,给她幸福。但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你又为什么会……”
顾寻笑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想起朝夕一直夸余驰可爱,夸余驰软萌,于是他说:“大概是因为你真的很可爱吧。”
余驰一愣,抬头静静地看着顾寻。
顾寻忙解释:“我说的可爱,是……不是那种可爱,大意就是说你傻吧。”
“哦……”余驰点点头,又低下头,“那顾寻先生,你能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吗?”
“要怎么做,你的内心不是一直在告诉你了吗?”顾寻说着,伸手与余驰握手,“如果你想对林朝夕表白的话,那首先得过我这关。希望你不要怂。”
“什么?”余驰呆呆地看着顾寻伸出来的手,没有去握,“我……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总有一天,你对她的喜欢满溢到心再也装不下,到那个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的。”顾寻笑了笑,很有过来人的经验的那般说,“有些时候,时间真的无法让你忘记一个人。不要太盲目相信时间了,也不要太小瞧自己了。”
余驰坐在那又想了想,忽然问顾寻:“那,顾寻先生,如果我把朝夕小姐抢走,你不会伤心吗?”
顾寻闻言,看着余驰,认真地说道:“不,你抢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