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人做得满满当当的，林朝夕进来后直接切入主题，她在工作上一向都是这个态度，直接，果断。
“我就不说废话，浪费大家时间了。现在RQ那个项目的方案还没定下来，相信大家都知道RQ这个瓜到底有多甜，只要能啃下来，今年的奖金绝对不用愁了。现在在座的各位人人有机会，完全看方案说话。谁的方案优秀谁上，就这么简单。”
话刚说完，底下的人就开始欢呼，还没等他们高兴几秒，林朝夕就打断他们，“先别急着高兴，但这回时间很紧，今天下班前，我就要看到你们所有人的方案。”
果然，刚才的欢呼声立马换成了一片抽气抱怨的声音。
“这时间呀太紧了吧……”“来不及的吧……”
林朝夕看着他们的表情，在心里叹气摇摇头又说：“如果你们觉得时间紧，那我就把截止时间改成明天早上上班前。”
这时一个实习生姑娘弱弱地举手问道：“总监，这两个时间有什么区别吗？今天下班前和明天早上上班前，不都只剩四个小时了吗？”
林朝夕笑了，把手撑在桌上拖着下巴看着她说道：“亲爱的，现在是两点钟，今天下午到下班前，那是剩4个小时，但明天早上上班前，也就是两点到明早九点，那是有19个小时，你说这个区别在哪呢？”
“可那是我们下班时间啊。”实习生姑娘说的理所当然。
“亲爱的，做公关的，哪分什么上班时间和下班时间的。”林朝夕说着，忽然不笑了，语气冷了下来，“你要是需要，我倒是可以给你放个长假。”
在场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抱怨了，林朝夕环视一圈，“都没意见了，对吧？那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方案的大体方向，给你们十分钟讨论，不需要具体实施过程，只需要一个足够亮眼的方向。等会一小组先来。”
林朝夕话刚结束，办公室里人立马分好小组开始激烈讨论。朝夕喝着水，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会议室好几次，看看到底谁在打混，谁在认真思考。
十分钟后，朝夕轻轻扣桌子，示意讨论停止。
一小组组长是夏菲菲，她站起来看着组员总结出来的报告说：“我们组认为，这次参加招标的人会很多，我们公司可能在一群实力雄厚的公关公司面前，不够起眼。首先为了夺人眼目，我们想所有参加招标的人员都都cos一个动漫角色去，抢先吸引品牌注意，刚好RQ也是二次元品牌，看我们穿着cos服，也会知道我们是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并且能体谅到我们的良苦用心。比如总监你就可以cos……”
夏菲菲下上打量了一下林朝夕，尤其在她的胸前停留了一下，最后蹦出一句：“平乳少女这类的角色，类似阎魔爱之类的。”
朝夕心里冷哼一声，我明明是个御姐好嘛！如果我cos阎魔爱，就让你cos忍者神龟！虽然我很喜欢阎魔爱，但老娘是御姐！
但朝夕这话没说，心里还是公私分明的，认真想了一下夏菲菲的提议，然后给出了意见：“集体穿cos服去确实吸引人，但如果最后我们没有拿下这个单子，那我们就会瞬间沦为全场的笑柄了。下一组。”
夏菲菲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闷闷地坐下了。
二小组组长就是刚才陈甜甜提到的白方舟，他很年轻，看起来学生气还没消干净，刚进公司一年多就能升到组长这个位置，确实是厉害。
“总监，经我们小组讨论，我们这里还只是有一个初步方向。虽然RQ是二次元型的公司，但我们之前分析过RQ以前合作过的公关都是比较沉稳严谨的公司，比如隆宁，比如登华。可见RQ对严谨公司是放心的，对他们比较有安全感。
“所以我们在方案上不能一昧追求新鲜好玩，拼命去靠二次元的标签，那样司马昭之心太过明显，可能会适得其反，引来反感，让对方以为我们没有实力故意去贴合他们形象……”
白方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夏菲菲冷哼一声，声音不轻不重，但却足够全会议室听见。
林朝夕不悦地看着夏菲菲，策划组内对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大家竟都嚣张如此。
夏菲菲见林朝夕看她，忙假装咳嗽两声：“总监不好意思，我感冒了。”
林朝夕淡淡地点点头，然后示意白方舟继续。
“但在方案上我们也不能太过偏离二次元这个选题。所以我们想到，在招标会上，我们的策划展示可以跳脱ppt的形式，改由原创二维动画的方式来展现，可能效果会更好。”
“二维动画……”朝夕托腮思考，“你知道做一个二维动画有多么复杂吗？前期准备要有多少吗？成本多高吗？短短三秒的动画，画手要画多少帧吗？况且我们现在上哪去找画手？”
白方舟听着默默低下了头，然后正准备坐下，又听林朝夕说：“不过视频展现的方式确实不错。可以考虑换个形式，例如原创MAD或者动态漫画之类的。”
朝夕刚说完，又略加思考：“不对，MAD制作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如果中间沟通出现问题，改起来也比较麻烦，而动态漫画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下周五就是招标会了，现在时间紧迫，就直接用动态漫画的形式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把动态漫画给彻底弄懂，然后明天交给我具体方案。要可行的！请把经费时间实施难度都一并考虑进去，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想家。”
“恩！好的！”
白方舟很兴奋，点点头坐下了。
朝夕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前，林朝夕交待顾启声。“小……小白？小白，你等会快下班前，记得去看一眼策划组的情况，让他们把方案做完后，先发到你邮箱里，你做好分类，一小组，二小组的，再转给我。
还有让刚才那个实习生明天不要来了。连做公关的基本自觉都没有。对了，给我定明天去深圳的机票，在招标会前，我还是要见一下RQ的人比较保险。”
“好。”顾启声把事情记下，然后提醒林朝夕，“总监，你之前说明天有高中同学会，要帮你取消吗？”
林朝夕听到这话愣住了，推门动作停顿了几秒，然后转过来问顾启声，“你姓顾对吧？”
“是的。”顾启声不懂为什么林朝夕忽然说起这个。
“取消掉吧。”——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也没想见的人。
第二天上班前，林朝夕已经坐在了机场大厅候机，她给RQ的对接人Devin发消息，“亲爱的，我今天刚好有事去深圳出差，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出来见一下？”
Devin这时也已经上班了，他看到林朝夕的消息，不屑地笑了，“哼，小聪明。”
话虽这么说，但他回的却是，“我今天可能没时间外出，要不然我请你来我们公司看一看吧。刚好参观参观公司，多了解RQ，对你们做方案也肯定有好处。”
“啧，直觉这么准，一下就猜到我要干嘛了，也好，省得我再兜圈子。”林朝夕边抱怨边给他回了，“好的。那亲爱的，等我到了，我们再约时间哦。”
每次来深圳，林朝夕都感觉是回家了。她大学是在深圳读的，在这上了四年学，深圳也算她半个家乡了。
本来做好了抢出租车，加堵车的准备，却发现今天路上一路畅通无阻，连师傅都直嘀咕：“奇怪了。”
到市区后发现她常住的酒店刚好还有空房，是她喜欢的朝阳方向。去RQ公司也很幸运，完全没迷路，路上路过一家咖啡店还顺便买到了最后一杯榛子拿铁。
今天运气实在太好，一切顺利到让林朝夕怀疑，是不是等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朝夕被RQ的接待小姐领着去会客厅等。会客厅里还有几个应聘的人正在等面试，刚坐下就听到隔壁两个女生很激动地说：“哇，听说这家的运营总监超帅的，国外留学回来，又年轻又有才又有钱，简直是玛丽苏电视剧的男主啊。”
林朝夕默默地听着，心里感到不屑，切，姑娘们，把眼光放长远些吧，要真有这种条件的男人，十人里面九个gay，还有一个结婚了，反正都不可能发生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
“林小姐，你好，我们总监有时间了，请你跟我这边来。”
RQ的前台姑娘来敲门，又领着林朝夕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前，轻敲了敲门。
“总监，心兮的林小姐到了。”
“好的，请进。”
办公室里人声音很低沉，有点哑，好像还有点熟悉……但隔着玻璃门听不真切。林朝夕晃晃脑袋，全当自己想多了。
前台姑娘帮林朝夕推开门，林朝夕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说什么，要先说自己公司里的人多么多么重视这个项目，昨晚全部都在加班，然后要说自己多么重视，才会亲自跑来一趟，然后说我们的方案多么多么好，再举例之前自己负责过的成功案例。
但这下，林朝夕前脚刚迈进办公室的门，一句“你好”都还没说完，刚对上办公桌后面那个人的视线，就愣住了。
再开口时，林朝夕说：“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