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一下清醒了，睁开眼，趴在猫眼上看。门口站着的那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不是顾寻还能是谁？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啊？”朝夕慌张地说，“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顾寻笑了，“不先开门吗？你就这么对待新邻居的吗？”说完，他还晃晃手里的早餐，“我还带了见面礼哦。”
朝夕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头发，大素颜，幼稚的睡裙…然后果断跑开去换衣服，说：“你你你等等！先别进来！”
顾寻听到她慌里慌张的声音，又听见她屋里一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又笑了，敲了敲门说：“你门都没开，我怎么进得来。”
等朝夕换好衣服，刷完牙洗完脸，化好淡妆后，已经是十五分钟后。而顾寻还站在门口等着。
朝夕这才开门让他进来，“你怎么不先回家坐一会。”
顾寻说：“你不是说你很快就好。我还真的以为是很——快——呢。”
说完，顾寻把早餐拿出来，“微波炉在哪，早餐都凉了。”
“厨房咯。”朝夕接过顾寻手上的小笼包，用手捏了一个塞进嘴里，“还好，不算太凉，不然就这么将就吃吧。”
“不行。”顾寻又把朝夕手里的小笼包端走，倒出来放在盘子里，放入微波炉中。“林妈一直说早上要吃点热乎的，你都当耳旁风的吗？”
“切，就你是乖宝宝。”朝夕嘀咕了一句，然后去翻顾寻还买了什么，“嗯？怎么没有油条？我最喜欢吃油条了。”
顾寻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今天出门的晚，所以油条已经卖完了。”
“那你干嘛不早点出门啊。”朝夕抱怨道。
“因为我昨天以为某人会早点下班的，在家做了好菜，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却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顾寻说的轻描淡写，但他知道朝夕会有点小内疚，于是又说：“也不是专门等你，我也有在工作。”
“谁让你等我了……”朝夕撇撇嘴，“还有，惊喜？我看是惊吓吧。”
等所有早餐都热好上桌后，朝夕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一直盯着顾寻看。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一直若有所思，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怎么？我今天特别好看一些吗？”顾寻问道。
“顾总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朝夕吃完一个包子后，拿纸擦了擦嘴，小口小口地喝着豆浆，继续死盯着顾寻看。
“忘了什么？”顾寻反问，“我还真什么头绪都没有，劳烦林总监提醒一下。”
“切……”朝夕一口气把豆浆喝完，重重地放在桌上，和顾寻说：“顾总监不是答应我，要远离我的吗？这是不守信咯？”
顾寻闻言，只笑了一下，并不答。
朝夕想说多了也没趣，便也不想和他纠结，直接下逐客令说：“吃完这顿早餐后，就别来了。我也不问你搬到这来，到底是何居心了，我们俩就当两个普通邻居，平常见着面，打声招呼就完事了，别再有过多牵扯了。你吃完出门后，帮我把门带上就好，我去准备出门上班了。”
“你这是吃完就跑啊。”顾寻叫住要离席的朝夕，指指桌上的盘子，“不收拾一下吗？”
朝夕看了看桌上的盘子，又看看顾寻，“你反正都要收的，就一起收了呗。帮我放在洗碗机里，再放入洗洁精，按一下开始。谢谢。”
朝夕说完又要走，听到身后顾寻站起身开始收餐具，边收边说：“林朝夕，你不觉得你自己很矛盾吗？一边说着要我远离你，一边又希望我能帮你做这些小事。一边说着不想再见到我，一边又不拒绝我来找你。”
朝夕听到顾寻的话，渐渐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好一会没动。
顾寻也没再说话，而是静静把餐具收好放入洗碗机中，按了开始后，便真的走了。他开门前，又和朝夕说：“其实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要怎么面对我，不是吗？”
关门声“砰”地一声，把朝夕从恍惚中拉了回来。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泪已经落在了脸边。
朝夕忍住发酸的鼻子，拼命吸气，忍住眼泪。然后让自己不要去想顾寻的话，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几番努力尝试了一下之后，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于是朝夕立刻开门冲了出去，跑到电梯口，一把拉住要上电梯的顾寻，生气地质问他：“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寻看朝夕通红的眼睛，没说话。
朝夕看顾寻那熟悉的眉眼，那熟悉的表情，分外亲近却又分外遥远。
“顾寻，我告诉你，自你离开那天之后，我林朝夕和你顾寻就没半毛钱关系了！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也不管你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管你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我一切都不管！我只知道，在约定的那一天，你不辞而别，从此了无音讯！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这世上！”
“朝夕，我……”
“你闭嘴！你闭嘴，听我说……你走了之后，我左等你三年，右等你三年，一直到现在已经等到了第七个年头了。在此期间，我努力和所有老同学保持联系，每场同学会都一定会去，每年都会回学校拜访老师，每年都去你老家的位置看看你是否回来了。
“我就这么傻傻等了七年……七年……而这七年里，你没有给我发过一封邮件，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告诉我任何你的消息！你就连那么点空都抽不出来吗……连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从五岁开始喜欢你，呵，也许更早……但我只能记得五六岁时的事情了。就算我从六岁开始你好了，到高中毕业那年我十八，再到现在我二十五了，我喜欢你已经有二十年了，人生的五分之一都过去了，那么美好的二十年，我全用来喜欢了你！”
朝夕说着，缓缓松开拉住顾寻的手，她一步步退后，慢慢拉开与顾寻的距离，“而这，就是我这二十年的结果。你明白了吗？你到底有多么残忍？所以你现在凭什么来质问我，问我到底要怎么对你嘛……”
“朝夕！”顾寻看步步退后的朝夕，想上前来拥抱住她，但林朝夕先伸手挡在他们中间，不让他靠近。
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径直落在地上，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卑微地说：“顾寻，你行行好吧……放过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