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夕被沈女士教导的,在待客上还是很有礼数的。沈女士把面煮好后,由朝夕端出去,去喊余驰来吃。
余驰是见到朝夕就紧张,朝夕来喊他时说:“你比我小,我喊你弟弟,可以啊?”
余驰没说话,红着脸点点头。
朝夕心里稍感几分尴尬,但脸上笑意不变,继续说:“我妈说看你好像没吃晚饭,随便煮了点面条给你垫垫肚子。”
余驰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想开口说点什么时,朝夕怕他要拒绝,毕竟这孩子看着情商不高,不怎么会为人处事。等会拂了沈女士的面子,那大家都有点尴尬。
于是朝夕抢先开口是说道:“你如果已经吃过一些了呢,就权当是夜宵,分量很小的,快点去吃吧,等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还主动先站起身,走在余驰前面说:“我带你去餐桌吧。”
余驰不好再拒绝,于是挠了挠头便也站起来跟着朝夕来到餐桌边上。
朝夕看余驰乖乖坐下来吃面了,嗯……准确点说,是一坐下来就埋头吃面。虽然他吃得有点快,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但教养很好,手会扶着碗,不砸吧嘴,也不挑食。
朝夕笑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过桌上没吃完的蛋糕,准备开始吃点蛋糕垫垫肚子。
余驰见状,默默从碗里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朝夕。
朝夕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看他因嘴里有面而鼓着嘴巴,双手捧着碗,表情似乎有一点愧疚。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表情,该说什么来表达,就只是一直看着朝夕,似乎企图用眼神道歉。
朝夕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是什么意思。想明白后,顿时被他可爱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过纸巾递给他:“不是不是,这本来就是煮给你的。我还有,我妈正在锅里煮呢,下一碗就是我的。你尽管放心吃,不够还有。”
余驰放下碗接过朝夕的纸巾,愣愣地点点头,然后接着一口气把面给吃完了。
朝夕吃面时,速度可比余驰慢多了。余驰吃完了,也没走,静静地坐在朝夕对面,乖巧地坐着,等着朝夕吃完。
可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朝夕身上,朝夕吃得很不自在,低头吃两口面,就忍不住抬头看余驰一眼。因为在外人面前,朝夕习惯表现得大方得体,所以这么被余驰盯着,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面,小心地不发出声音,不显得自己太过粗鲁。
但朝夕装了这么久,沈女士一路过就拆穿了她。
“哎呦,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慢咯,牙龈肿起来啦?还是口腔溃疡了啊?”
“妈!”朝夕小声地抱怨沈女士不给自己面子。她话刚说完,听见对面余驰笑了,很轻的笑声,似乎是一时没忍住。
朝夕转头看他,果然余驰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眼睛弯弯的,笑得很可爱。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朝夕也没多想,就当是夸他,把这个话直接说了出来。可余驰听了之后,却立刻收起了笑意,微红着脸,撇过头去,假装咳嗽,好像当没听见朝夕的话一般。
“怎么了?不喜欢别人夸你好看吗?”
朝夕发现逗他特别好玩,看余驰动不动就脸红,动不动就尴尬,他身上还有一种自带的青涩与质朴的感觉,就像邻居家养的小奶狗,让人忍不住就想去逗逗他。
晚饭过后,林海和余驰又聊了好一会,见时间不早了,这才准备走。送余驰出门时,朝夕无意问了一句:“你住哪呀?我看顺不顺路,等会送你一段。”
“我……我还没想好住哪。”余驰很坦然地说,“我计划是先来找到恩人,然后在附近的旅馆里先住一段时间,等到公司宿舍开放了,再搬到宿舍去住。”
“这怎么行!”林海第一时间不同意,“你到我们家来做客,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哪有让客人睡旅馆的道理!”
沈女士想了想也觉得那样不妥,和余驰说:“我们家还有间空的客房,不过现在被我们拿来当仓库用了,你如果不嫌弃,今晚先在朝夕的房间里睡一晚,明天我给你把客房收拾出来。”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睡……”余驰在对朝夕的称呼上犯了难。朝夕发现他说话的停顿,顺口帮他解围道:“叫我朝夕就可以了。”
余驰点点头,然后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我不能睡朝夕小姐的房间,她是女孩子,多少会有点不方便的地方。”
“没事,我现在不住在家里,这个房间是我上学时候住的,我只是偶尔回来住一两晚。”
朝夕想让余驰不要那么拘束,但余驰很坚持,“如果可以的话,我睡沙发就好了。”
几人都犟不过余驰,最后就随他去了,把客厅的沙发收拾出来给他。
朝夕见快十一点,明早自己还要上班,就先回去了。在她出家门后,下楼梯时,发现楼道里的灯光坏了,可家门口有人拿着手电筒一直替自己照着路。
朝夕笑笑,在楼梯拐角处冲余驰说:“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余驰的回答很快传来,“太晚了,我担心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这傻小子,偶尔还是很绅士的嘛。
朝夕说:“没事,我开车来了。我车就在楼下,而且我公寓离这很近,不会有问题的。”
“那……我就送你到停车的地方?”余驰的话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害怕朝夕拒绝。
朝夕本是想拒绝的,但她听着余驰的话,不知怎么想到了可怜兮兮冲主人撒娇的小狗,一下就心软了。
于是她轻叹口气,说:“好吧,那你下来吧。”
“嗯。”
余驰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但他的脚步很快,踩着楼梯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朝夕看他一路跑下楼,却停在了自己身后,没走到自己身边来,似乎还有些拘束。朝夕笑笑,上前走到他身边,一下挽住了他的手,颇亲昵地和他说:“你就当我是你姐姐吧。不用觉得尴尬的。”
余驰没回答,一路上,朝夕挽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直绷得笔直,很僵硬的样子。朝夕在心里偷笑:这孩子,应该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走到了朝夕的车旁,朝夕才放开他,对他说:“我到了,你回去吧。小心别迷路了。”
“嗯。”余驰虽是回答了,可却站着没走。直到朝夕上车,慢慢把车开出小区后,直到看不见了之后。
余驰才放松般地吐了口气,揉揉刚才被朝夕挽过的手。
不知为什么,这只手臂忽然有些酸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