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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在河间的准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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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府在在大宋河北东路境内偏北处,襟山带水,从开国以来就向为重镇。在和辽国百年对峙当中,河间府就是前线军州军寨的纵深依靠。宋初就设知府,设转运使,设各级属官牢牢掌控。越过河间府,就是大宋腹心之地,菁华所在。全仗河间府以北的层层防线保卫,当年澶渊故事,辽军越过河间府,大宋举国震动,遂有迁都之议,最后还是御驾亲征,与辽决战,最后底定澶渊之盟。

此次北伐战事,河间府同样为后方重镇,最多时候,这里积储何止有百万石粮草,十几二十万民夫,堆积如山的辎重军械,日以继夜的向前线转运。在宋辽白沟河相持的时候,童贯就是坐镇在河间府,以河间设安抚制置使署。所有一切,都表明河间府在这次北伐战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此地也是班师大军第一个经过的大宋重镇。过了河间道路就更好走,还可借助子牙河水系,直通运河再转黄河,到汴梁需要的时日,比从白沟河走到河间差不了多少。

这一两年来,河间府的亲民官,转运官,还有因为这场战事临时差遣的各种提点官,也算是吃足了苦头。筹集粮草,募集民夫,提点转运,也一个个都是忙得团团转。还要奉承童贯等位高权重之辈,人人都道是运道不好。

好容易熬到这场战事打完,虽然从知府及河北东路转运使,常平使以降,大家都有不少进帐。但盼的还是能叙功超迁。大宋官制本来就是繁杂,磨堪就能将一个按次升迁的人岁月熬干。现在大家都巴望着能越级超迁几转,也不枉了这么一场辛苦。

都门旨意,也只是先了了燕地首尾,还没来得及顾及到支撑这场战事的各级地方官。多半是要等到秋末冬初吏部的磨堪才能有一个说法。此刻班师回来的是凯旋之师,官家说不定都要亲见了,要是能捎上几句好话,说不定就是简在帝心了。怎么也没有坏处。

虽然河间府的地方官们,对这支班师大军当中那位走文臣班次的萧言,很有些腹诽。认为将一个南归降人如此显拔,非国家之福。而且他毫无根基之人,将来在汴梁都门也未必站得住脚,但是为了前面所说的原由,还是不得不敷衍一番。

在河间府,早就准备了大军营房,萧言他们更是会迎入治所城中。在来路上搭建起了接官亭,也准备好了酒肉准备犒赏全军。在接到班师大军传骑来报之后,河间府通判和河北东路转运副使代表各自上官,更亲出而迎。

大军在晚上接到,当夜谦而不入城,以示不敢骄其功。让之再再,议定明日赴地方官员所设接风洗尘筵宴。大军次第入城外居所,民居不足,就搭建篷帐。酒肉更是准备好了。到了明日,也只有够资格的军将,萧言方腾这样的文臣,连同他们的亲卫可以入治所城中。这一切不过都是照常规矩,萧言第一次和大宋地方官打交道,在方腾的提点下,也没出什么岔子,一切都算是平安敷衍过去。

只不过通判诸人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嗤笑:“这位萧显谟,草莽气不浅。口音也是怪异,风仪虽有,却非正道。要不是小方郎君提点,只怕当场就要闹笑话。此子汴梁游,已可见微知著矣!明日酒宴,敷衍过去便罢,结好此辈,看来是不会济得什么事情!”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不管对这萧言怎么一般看法。在当地官衙之内,还是设好酒宴,各级地方官官服整齐,齐集等候。席中珍馐美味自然是不必说了。这些地方官,几番迁转下来,都已经滑不留手,虽然不看好你,也绝不会得罪人,大面子上怎么也过得去。

大家早早就在官厅当中等候,各自低声谈笑。说的无非都是对班师大军观感,对萧言这个来历古怪却立下如此大功人物的看法,还有一些汴梁官场动向。正说得热闹的时候,就听见知启大声通传:“中散大夫,秘书监著作郎方大人,清河节度使,环庆军都总管王大人到!”

通传之声,从大门一直传入仪门之内,诸官止了谈笑。以河北东路转运使,河间知府为首,各按班次,迎接出去。走到仪门大家才有点反应过来,怎么这萧言的官衔没有通传,难道萧言不来参加这为他接风洗尘的筵宴不成?

诸官迎至仪门止步,就看见凯旋大军诸多军将,以方腾王禀为首,各着官袍,笑吟吟的走进来,果然不见萧言身影。

方腾王禀向前几步,向迎出诸官行礼下去。迎接诸官忙不迭的还了平礼。

那河北东路转运使和方腾长上是有点交情的,执方腾手笑道:“汴梁佳公子,也去军中辛苦走了一遭!转眼就是中散大夫带馆职,想必也是在汴梁中枢安插,却强胜我等这些边郡僚佐!班生此去,何异登仙,当得一贺,当得一贺!”

方腾只是含笑谦逊,王禀那里,也自然有人和他见礼。王禀曾经和童贯久驻河间,和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自然更是自如。

站在方腾王禀导后的一众军将,神武常胜军这里是以韩世忠为代表,穿着长袍大袖的武官官服,韩世忠老大的不自在,萧言今天神神秘秘的鼓捣着什么也是拖着岳飞,让韩世忠有点被排除在外的不爽,这些加起来,就让他脸色臭臭的站在那里。

环庆军班次当中,一个军将和韩世忠也算是老相识,这个时候终究忍不住好奇,偷偷拱了拱韩世忠:“老韩,你们神武常胜军又在弄什么花样?大营又趁夜扎了起来,还将闲人隔绝在外,军将士卒也不放他们进城耍乐,早早就弄得营地里烟雾腾天的…………这萧大人也不出现,这未免架子太大一些了罢?”

韩世忠横他一眼,嘴上就没客气:“…………架子大不大,与你鸟相干?萧大人在做什么,俺怎么知道?现在神武常胜军又不是萧大人亲领!你要是好奇,想法入神武常胜军来,你秦铁头又不是不能打,开得硬弓,使得一手好马槊。留在环庆军,岂不可惜?”

那秦铁头忙不迭的环顾左右,生怕韩世忠的话被别人听去了,最后苦笑道:“命苦摊着一个刘太尉,还能强过这老天怎的?此刻你在天上,俺们却在地下,还有什么可说嘴的?”

他咽口吐沫,将声音放得更低了一些:“老韩,都是西军出来的生死兄弟,要是能有机缘进神武常胜军,还望拉拔俺一把!”

底下议论萧言为什么不出现,给韩世忠遮挡过去了。上面河间府诸官也终于问到。他们是讲究官体从容的,不能这么直白。和方腾与王禀好好寒暄了一阵,才不约而同的发问:“萧显谟为此次班师大军之首,更立下如此奇功。我辈正望亲炙萧显谟风采,为何萧显谟却不见踪迹?”

这几句话说得客气,可话语里的不满却怎么遮挡也遮挡不住。既然身在官场,就要就官场的体例。这些人也未必真是那么想见萧言。可萧言这么直白的扫了大家面子,却是让人很不爽的一件事情。

你在前面是经苦战,可后面转运粮草军资还不是我们?这个时候都不肯露面,大家互相花花轿子人抬人一下,你又何必在大宋做这个官儿?

王禀闻言苦笑,他如何管得了萧言的事情?当下就望向方腾,方腾却是在心里苦笑。今日来赴此次筵宴,他也几次劝过萧言,萧言却执意不肯。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规劝几次不成,他这个以属下自居的就要为萧言弥缝了,硬着头皮前来,还要让一天乌云,烟消云散。

方腾站在那里,迎着河间府诸官目光,淡淡笑道:“燕地转战,艰苦备尝。萧显谟每临战事,都亲临前敌,甚至与敌搏杀。连场大战下来,总算是托官家鸿福,诸君协力,将燕地底定。可萧显谟也负创不浅,身上刀伤枪伤箭伤,何止十几处?一路班师而归,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了,只得告罪。将养好一些,才好面圣。诸位在后方支撑转运功绩,萧显谟领军直逼燕京时,军中绝粮,还是诸位转运粮草冒万死运抵军中,才让萧显谟得以重整旗鼓,最后拿下燕京,此等情分,萧显谟如何敢或忘?此刻虽身不能至,心已与诸君高会矣。他日有暇,定当一一告罪奉请,惶恐之甚,还请诸君见谅!”

说罢方腾就深深行礼下去,他气度闲雅,举止潇洒,一口汴梁口音官话更是抑扬顿挫,语音清朗。这等风度很是入河间府诸官眼缘,再加上替萧言遮盖得得当,说得更是客气——萧言当日进兵燕京的时候,正是环庆军惨败,前面转运粮草辎重的官员们纷纷南逃,孙子才望萧言营中送过一粒粮食呢。

方腾如此,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有人却心中暗叹,方腾这位佳公子,出身既好,又走的是正途,现在更有事功傍身,正是前途无限的新贵。现在看起来倒是和萧言走得很近,只怕将来在这个上头要吃亏!不过这个都不关他们的事情了,当下就是一团和气,携手入席。韩世忠也随众鱼贯而入,今天打定主意,老韩不说话,只管吃。省得惹出什么不相干的麻烦。

方腾在入席的时候,却忍不住回望一眼,心里面既是略微有点不满又是有点好奇:“萧大人啊萧大人,你到底在准备些什么花样?”

此时此刻,在昨夜扎下的一处大营中间,空出了好大一块平地。两营神武常胜军,一骑一步,这个时候就在这片空地当中,满身大汗的随着岳飞的号令在那里折腾。

空地四下,都是各营军将在旁边观看。今天萧言将他们留下,不许他们进城消散,反而在这里观操。萧言威望在那里,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满肚子纳闷,萧大人安排两营人马在这里排队走路,还要俺们看着,到底是在折腾什么玩意儿?

岳飞号令也喊得异常别扭,不时回身,和站在他上首的萧言交流着些什么。然后喊停场中军士动作,一个个纠正,要是不对,接着再来。

比起周遭军将,场中军士更是苦不堪言。萧言先让他们练站,笔直戳在那里,双手自然下垂,队列必须横量竖量都是一条线。腰板弯了半点就是岳飞的呵斥声传来。一营当中,从指挥使到都头到队头再到士卒,都是一样。

难道萧大人让俺们就是在这里装木头不成?直娘贼,这比列阵见仗还要辛苦!

他们却没看到萧言在那里脸上邪恶的笑容,现在只是站军姿,这十几天在河间府耽搁,还要将正步便步,甚至鹅步都一股脑儿的塞给这帮家伙。让大宋百姓看看,真正威武雄壮的大军队列到底是什么样子。

萧言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在御街献捷夸功仪式上搞出点花样来,一下就让那官家记住自己。

他本来对媚上这一策还模模糊糊的没有什么头绪,环庆军的演练却一下让他找到了入手之处。徽宗赵佶——当然现在得叫官家了。是何等样的人?好大喜功,喜欢大场面,喜欢新鲜事物,喜欢游乐。可是等闲事物又轻易难以打动他。官家是何等的品味?身上艺术气息那是远远重过作为一个政治家的应有的气息。前面十数年,六贼之辈,甚而蔡京他们,还能挖空心思的迎合官家,什么花样都使出来。现在后继却是越来越为难。已经有几年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了,艮岳又已经建成,算是至矣尽矣,蔑以加以。估计现在在汴梁那些一心媚上之辈,已经挠头好几年了。

可是这对于萧言而言,却不是多大的问题。宋时虽然在这个时代,文明繁盛,居于这个世界的顶峰。可是比起后世,还是远远不如。上位者喜欢的大场面,大气度,古今爱好都是差别不算太大的。无非都是富丽宏大那一套。在萧言那个时代,各种仪式,各种作秀,各种场面,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小巧风流还不算是太合这个时代的胃口,但是第一次拿出来,绝对会带给人最大的冲击。

而就会让官家记住萧言这个人,只要记住,就会有下手接近的余地。

萧言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他何尝不知道,和官场敷衍一下,对他怎么也没有坏处?可是先不说他对大宋官场这一套还不怎么熟悉,这样拼尽全力敷衍整个官场,让他们慢慢接受自己,最后爬上去,那需要多少时日?而天倾之日,就在不远几年之内!更不用说他还有那么多敌人,随时会对他下手!

与其这样一路敷衍酬酢往还过来,还不如直奔主题。老子就冲着官家去了,其他人爱谁谁,只要赢得这几年官家宠幸就已经足够,可以带给自己最宝贵的准备时间!

而此次御街凯旋,献捷夸功,就是最好的机会。现代阅兵仪式,本来就是人们将场面调度,视觉冲击力发挥到了顶峰的一种仪式。照猫画虎再结合这个时代弄出个七八成,就足以耀人耳目了。就足够让那高居九重上的官家,记住他萧言!

萧言负手,看着岳飞按照他的吩咐在摆布那两营军将士卒,上午观摩过后,下午各营军将就要照着原样再来一遍。走出**阅兵的水准是不指望了,超过这个时代就成。十几天下来,这军姿步伐要练出一个模样。从河间府到汴梁再不断温习演练,差不多也就够了。

左聊寄没有出席河间府诸官接风筵宴的资格,这个时候就跟在萧言身边。默默的看着萧言今日仿佛心血来潮也似的古怪举动。自从跟随萧言之后,左聊寄的话并不是很多,整天就是瞪大眼睛在观察这个团体的一切,确切的说,更主要的是在观察萧言的一举一动。

萧言也没特意询问过他什么,更没问他有什么观感建白。两人一上一下,倒是这样安之若素,互不干扰。

此刻萧言认真看了场中半晌,突然回头,问左聊寄道:“先生可通晓音律?”

左聊寄一怔,还是很快的点点头:“学生略知一二。”

萧言一笑:“那就好,三闾大夫国殇,先生应该吟唱得出罢?”

左聊寄默默点头,这个时候辞章本来就是可以唱出来的,国殇虽远,也自有曲调。当下就低低哼唱了几句。萧言不等他唱完,抬手阻止道:“晚间就劳烦先生了,先教军将,然后让军将教士卒,人人熟悉为止…………此事就拜托先生!”

左聊寄拱拱手,表示领命。没有多问半句。他一直都在观察,萧言越举止与这个时代众人不同越让他隐隐觉得兴奋,他一定要看看,萧言到底现在在准备些什么东西!

吩咐完这个,萧言又苦恼的挠挠头:“单单国殇,还是不够啊…………少了音乐,这冲击力就差很多。还要有道具配合…………谁他妈的会吹苏格兰风笛就好了,这可是装苍凉的神器啊…………”

他叨咕完,自己又在那里哼了几首曲子,左聊寄凝神细听,这些曲子,或者激昂,或者苍凉,都颇为可观。却和此时曲调大有不同之处。正想窥得全貌,就看见萧言仰天叹气:“老子为什么当年五音不全!这歌到用时方恨少啊!”

接着又拍自己脑袋:“不急不急,这一桩桩一件件,总要计议周详才是。藏在哪个角落,老子都非得从脑子里面翻出来!”

萧言经常说一些古怪言辞,哪怕左聊寄跟在萧言身边不过廖廖几日,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看场中士卒们被操练的景象,再想想国殇一曲。左聊寄心中一动,这位萧大人,难道在踏入汴梁伊始,就要有出人意料之举么?这位萧大人在汴梁,看来也要如他在燕京战事当中一般,好行出奇之举。看来他绝不以现在地位为满足,其心极大。难道他真是要早早尽全力掌握足够权力,来挽回这运消之世么?

萧言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在这河间府扎扎实实的就呆了十来天的时间。当地地方官府开始还维持着官场规矩,邀宴了几次。可萧言还是全部推拒,或者以方腾代替他出席。地方官府也就没了热情,也就随萧言去了。

班师军马一万数千人,每日供应虽然为数不少,但是以河间府的富庶,还有因为这次战事而准备下的巨大积储,供应他们这十几天停驻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神武常胜军环庆军两军军将士卒这十几天都是吃得满嘴流油。

供应大军问题是小事,对于大军屯驻。地方官最担心的就是骚扰地方。野战之师不同于本地驻防的军马。经过的时候对地方是没什么忌惮的,强买强卖,甚而骚扰掳掠都有可能发生。前段时日童贯还屯驻在河间府的时候,这里大军云集,地方上就很是遭了一番罪。不过这次倒是奇怪,神武常胜军作为班师大军主力,这十几天都是绝足不出自家大营,一队队的人马调入中军大营当中,每日里面鼓号喧天,更有乐声悠扬,也不知道在操练些什么。这些人马每日到了夜间才算是离营,个个都是筋疲力尽,只想倒头就睡,哪里还有进城去疏散一下的心情气力。至于环庆军,本来人数就少,不过三四千人的规模。败军又没有胜军那种骄悍之气,王禀更是铁面之人,虽然正常轮值入城,也没生出什么事端出来。

既然安静无事,一万多人大军吃的又不是他们地方官自家腰包,都是官家请客。官场上面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有看见这一万多大军在河间府奇怪的呆了十来天。最多向汴梁知交去封书信,说说萧言的古怪和骄悍,哀叹此等人物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实地位重权,就这般举止不驯,还对神武常胜军有相当影响力,诚非国家之福,都门诸公,在这厮回到汴梁之后,可得睁大眼睛,防备这奸邪之辈于未然,才是为国家臣子的道理啊。

王禀领环庆军和萧言同时屯驻在这河间府,自然也没有尽着耽搁下去的道理。修整几日就要求见萧言,动问到底什么时候动身。带领败军环庆军回师,虽然同样都是入卫汴梁,那风光可是天上地下。那般文臣对武臣哪里有什么尊重了,对着环庆军上下都是指指点点,什么话都有。早一天回汴梁早一天交卸差使就算是完。

可是见着萧言的机会少,往往都是方腾挡驾。就是偶尔遇见萧言,萧言应对也是含含糊糊。多半都是说大军久戌在外,军容不整,既然班师都门,得好好整顿一番,才有大捷归来胜旅的风采,此是大宋边军荣耀之所在,马虎不得。只要将军伍稍稍整练出一个模样,就立即起行,兼程赶回汴梁,绝不至于迁延过久。

此次班师入卫,两军同行。虽然名义上没有一个最高统帅,王禀和萧言各行其是。确切说萧言还没有领神武常胜军的权力。可是王禀和萧言,此刻战事结束后的风光是天上地下,神武常胜军和环庆军区别也是天上地下。班师献捷,都门中人看的也是神武常胜军,谁管你环庆军?自己单独领军回去,方便显这支败阵之师的脸么?你萧言要耽搁,随你就是,板子也打不到俺王正臣的身上。而且环庆军这个一路稀稀拉拉的模样,王禀也是看得够了,有点时间再整理整理,也不是一件坏事。

主意打定,王禀就不再来萧言这里动问何时启程了。你萧言有种带着神武常胜军在这里耽搁一年两年的。居然也就埋头在自家军中,开始整顿军容,严肃军纪,让这败军也显出一点精气神出来。将来入卫汴梁,他王禀看来要长领这支军马的了。此次北伐战事留给大家虽然的都是耻辱,眼巴巴的看着神武常胜军上下将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去。将来俺将这环庆军整理出来,一旦有战,再找回这个场子罢!俺王正臣岂是不敢打仗之人?

那一边萧言作为,果然也没有骗王禀的意思。他扎下的阔大中军大营里面,整日都是沸反盈天,尘土飞扬,鼓号军乐声不断,一天紧似一天。每日操演结束,神武常胜军上下加倍的疲倦若死。而军中还不断的从河间府寻觅来制备修理甲胄的工匠,铁匠木匠甚至缝衣匠彩画匠,甚至河间府内三瓦两舍的乐人高手都有丘八太爷上门,小娘不要,一大叠交钞掷下,半硬半软的请入营中。也不知道到底在鼓捣些什么。

要说外间之人不好奇萧言这个特出之人到底在做什么那是假的,但是文臣矜持,王禀憋着一口气,也没人真去看看。大家有志一同,就当萧言是空气。

这家伙,还真真是与大宋国中所有一切都是格格不入,总显得有那么几分肆意妄为的味道。难道他就不知道在大宋国中,他这个南归降人身份,如此招摇行事,是取祸之道?有些厚道些的人物,还是颇为感慨萧言这一场复燕大功,只怕这等有功之臣,很快就会着落一个没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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