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靠海。
自从花荣下了将令,出兵京东路后。萧嘉穗一路人马,就在呼延庆的水军搭乘下,顺水过去。先是轻松攻下了刚重新设立不到一年的澄海军水寨,在此引领马步军上岸。随后萧嘉穗又令呼延庆顺海去攻打他原本待过不少时日的平海军。自己引着马步军去攻打登州城。
原本在萧嘉穗想来这次从海上过来突袭,登州应该不会有什么防备的。
不想等萧嘉穗派出的探马却是回来说,登州城内已经有了防备,大中午的就是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士兵林立。正在严阵以待。
这就奇了怪了,这登州什么时候反应这么迅速了。登州能察觉到有人犯境的机会,只有不久前梁山水军攻击澄海军时候,产生的爆炸声了,只是那平海军距离登州城有三十多里,声音还没响到能传到这里来的。而且先前攻打时,就是一击而破,之后就是马步军登岸,水军收拢迫降澄海水军。郝思文营的马军还往登州城方向,搜寻了一阵,并没有人逃出来。
萧嘉穗怎么也没想不出登州城里是怎么收到消息的,现在人家有了准备了,只能强攻了。
这登州城是沿海大城,城内有登州兵马钤辖马政麾下的三千兵马驻守,要是其铁了心死守的话,想要攻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说登州城这么快收到消息,还全要拜去年调任来此的通判官宗泽所赐。宗泽到了任时,正是上次梁山打破登州城之后。
宗泽到任之后,详细了解了当初城被破时的经过,察觉到,登州城和水寨之间距离的弊端,就向登州兵马钤辖马政,申请了在水寨外五里处的山北镇设立了据点,以观察敌情。这次就派上了用场。
登州现在就是马政做知州兼着兵马钤辖的职位。这时正在城墙之上巡视,宗泽也在旁。
“不想还真有人打过来了,宗通判觉得是什么人?辽人?还是高丽人?”马政观察着城外的情况,随口问道。
“要是下官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水泊梁山的贼人?辽人现在被金国打的溃不成军,哪里还有心思来犯我大宋。高丽就不用说了,撮尔小国,给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来犯境。”宗泽肯定道。
“水泊梁山,这伙贼寇还有兵力来打我登州?难道高太尉的十几万兵马就没让他们损失惨重么。”马政惊道。
“现在看来恐怕是了,这些人既然都来攻打我们这个距离不近的登州了,说明他们也是举起反旗了,京东看样子不要多久就要落入其手了。”宗泽皱着眉道。
顿了一下又道:“这伙贼寇本来就是兵强马壮的,就连训练有素,经验也不缺的十节度使手下的兵马都不是其对手,起码也要五六万人才能做到吧。这次大胜朝廷之后,要是损失不大,而且收降吸取了这些前来攻打的兵马,就是只吸收了一半,加起来也是上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了。占领京东并不是很难。”
“这,这些人这么厉害,兵马这么多,咱们怎么能守的住城啊。”马政也是皱眉道。
“守不住也要守啊,而且对方也不可能全部过来攻打我们登州,能来万人就不错了。咱们城中本就有钤辖手下的三千兵马,下官再动员一些百姓上城协助,守住城池应该问题不大。”宗泽道。
“宗通判能够动员的了百姓甘心上城帮忙么?要是不是真心的还不如没有他们,别到时候添乱更麻烦。要知道梁山在京东这里的声望是很高的,上次他们攻破城池,也是将城内粮仓的粮食,尽数分给了城中百姓,很多百姓都是心向梁山的。”马政怀疑的道。
“我试试吧!”宗泽也是不敢打包票。这就是他最无奈的地方,做了一辈子的亲民官,竟然在获得民心上怕争不过一群贼寇,也真是讽刺了。
不过宗泽和袭庆府的知府伍丰州不同,伍丰州是刚到任上,什么事情也没做,花荣就带人打到城下了。宗泽却是上任有一年的时间了。也够他给治下百姓做些实事了。
宗泽刚到任时,就办过一件事情。
登州不仅靠海,而且距离京师也不远,京城权贵势力有很多都是伸手在这里。登州仅宗室的官田就有数百顷,皆是不毛之地,岁纳租万余缗,没有生产,只能都转嫁到当地百姓身上。宗泽上任后,奔走几月,查清楚了实际情况,掌握了重要的凭证,忿然上书朝廷,陈明实情,请求予以豁免,终于为登州百姓免除了沉重的额外负担。
所以宗泽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以前要办什么事情,百姓也都愿意配合,都很顺利,基本没有不同的声音。不过他这次却是遇到了点麻烦。百姓们听闻是要抵挡水泊梁山,刘有点犹豫了。
其中一个宿老出来说道:“宗相公,这你要我们帮忙做别的事情都好说,只是那水泊梁山也是于我们有赠粮曾盐之恩的,这才过去了一年,我们不能拿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啊,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就是啊宗相公,我们都知道你时个好官,会为我们这些人着想,只是这朝廷可不都是你这样的好官,大多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到时你走了,我们就又回到从前的日子了!”有一个人出来说道。
“要我说,宗相公不如就上了梁山,一起和梁山上的大王们给我们当家做主。那样就是我们的好日子了。”
宗泽听了最后这句话后,道:“那怎么能一样,梁山再怎么好,也只是一群贼寇,他们也许打天下可以,但是治天下就不在行了,让他们来管理地方,怕是会治理的一塌糊涂。”
“那就更要宗相公这样的人来帮助了啊。”
“这是正理,梁山的大王们打下城池来,再请宗相公这样的好官治理,那就是太平盛世了吧!”
宗泽没想到他是前来相说百姓帮忙的,最后却要被百姓策反了。
他这时突然想起了一件紧急事来,急忙找到了马政。
“还请钤辖派几百兵力将城中聚神楼包围起来,将里面的掌柜伙计全部抓起来。”宗泽急忙道。
“这是为何?”马政疑惑道。
“下官仔细观察过,这聚神楼应该就是水泊梁山安插在登州城内的眼线,其中的伙计多是带着些江湖气息的汉子,而且人数不少,内藏尖刀。要是在贼人攻打正急之时,做内应从城内破门,那就麻烦了。”宗泽肯定的说道。
“啊!那酒楼我也是去过不少次,怎么就没看出问题来!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本官现在就带人过去将他们都擒了。到时逼迫城外的梁山贼人退兵。他们绿林不是最讲义气么。有他们的人在手,肯定会顾及的。”马政道。
“不可,咱们是朝廷官员,怎可做出这种胁迫人质的事情?只要抓起来不让他们作为策应就好了。”倒不是宗泽迂腐,实在是城中百姓本来就不愿帮忙对付梁山,而且对朝廷官员印象不好,现在要是在做出这种事来,不是更是让他们看不起么!
聚神楼也关了门,掌柜的左岩正在和几个伙计头目商议着,怎么帮助城外的山寨兵马夺下城池。就在这时,从楼上匆匆下来一名望风的伙计。只听他道:“左掌柜,外面来了一伙士兵,差不多有五百多人,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难道我们暴露了?”
“暴露了就和他们拼了!”
“咱们也有一百多人,和他们拼了,就是死也能帮外面的山寨兵马减轻些压力!”
听到这话众伙计都是起身要拿武器。
“都要干什么!啊?你们有多少能耐能拼过人家的强弓劲弩,都给我将武器放好了,随我出去看看,就算是来拿我们的,也都别冲动,寨主说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留有有用之身,才能继续为山寨提供帮助。”左岩起身喝了一声道。他们本来也不是战斗人员,战斗不是他们的主要工作。山寨也从没要求过他们战斗。探听消息才是他们的任务。
外面的宗泽带着五百人马过来,将聚神楼团团的围了起来,让人朝着里面喊话:“楼里的贼人听着,都出来接受调查,不要做无畏得抵抗。”
酒楼内的梁山的人听了,掌柜的左岩道:“看来确实是冲着咱们来的,开门吧。”
门边的伙计听了,立刻打开了门,左岩带头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门外的宗泽,左岩拱手道:“宗通判这是做什么?可是小店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就算是得罪了宗相公,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吧,有事说一声就是了,小店一定改正!”
“呵呵!左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都是梁山之人,不会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吧?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在隐瞒了吧!听闻梁山上的都是好汉,不会连身份都不敢承认吧!”宗泽笑了笑道。
“哈哈!宗相公说的对,左某就是梁山之人,相公要待如何?”事到如今,左岩也没有不承认。
“不如何,就是请你们去牢里坐一坐,请吧!”宗泽道。
“带路吧!”左岩当先带头向大牢走去,后面陆续跟出来一百多人,没有一个惧怕的。
“相公用不用将他们绑了?”跟着过来的指挥使道。
“不用!派人跟着过去,都投入大牢就好。”宗泽道。
随后又派人进去酒楼搜寻了一番,确定没人了才又回到了城墙之上。
只是他们走了半个时辰后,酒楼对面的一间民房内飞出了一只信鸽来,向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