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知晓不能听这音笙乐声,于是便是屏蔽了听感。
只是那从乐曲中弥漫出来的杀气却是开始再空气中缭绕撕扯,像是看得见一般,地板寸寸飞烈,裂纹迅速爬上柱子,如枝桠一夜繁盛。
众人面色凝重,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剑挥出剑气以作抵抗。
音笙的手指舞动得更加迅疾疯狂、毫无章法,几乎要把没一根手指的骨头都砸断,没一块皮肉都碾成齑粉,每一丝思绪都混淆紊乱,她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可在这祭乐坛中,那大门已然被关上,音声的那猖狂的琴声纷纷被囚禁在这囹圄中,乐声无法散发,被一层又又一层增加覆盖,导致那乐曲的作用也被放大了数倍,众人开始有些难以抵挡起来。
见此场景,白君乾立即护住心脉,也是赶紧对着灵兮他们说道:“快点护住心脉!”
乐声越来越大,威力也愈来愈不可小觑,那忧狐扯着嗓子对着音笙喊道:“快住手,这样下去!琴声会反噬你的!”
可那音琴这么听得进去,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唯有一双手像狂风暴雨一般肆虐地吞云吐雾,再无对手,再无忧愁。
众人已然是快要受不了,乐靠近音琴身体就越发难受起来。
忽地,灵兮眼睛一亮,咬着牙从腰间拿出了之前在阑世家阑渊虹给她的那个灵器——并蒂铃。
这灵器刚好是以声音作为武器的,应该能稍微抵挡着音笙的琴音。
灵兮拿出之后,按照那阑渊虹给的方法,先是施展了一个启动的符咒,然后便是将手指割裂,直接滴落了一滴血放在哪铃铛之上。
铃铛本就是金色的,当灵兮的血落到上面的时候,颜色似乎变得更加亮眼起来,那铃铛上的缝隙将灵兮的血吸收干净。
下一瞬,那并蒂铃上的红绸开始舞动,悬浮在半空中,接着这并蒂铃开始从灵兮手中脱离,去到众人的头顶,开始变成比刚才大数倍的模样。
“铃......铃......”开始发出声响。
这样的铃铛响声很单调的响着,正当众人觉得疑惑的时候,忽然这一声声单调的铃铛声开始变化成一首聚集各种乐器的乐声,声波开始在空气之中荡漾。
那音笙的琴声在与其抵抗的途中,也渐渐拜了下风,众人的不适感也渐渐消失。
可音笙不愿放弃,继续弹着琴,一种快感倒灌进进她的五脏六腑,声音在她的胸腔利咆哮着,带着一股鲜血从喉咙利喷出,她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她看见自己的手指已经停了,但满耳都是喧嚣的音符。
她感到失去的肉体重新回到身上,伴随着破裂的伤痛,然后她倒在了地上。
无法散开的莱茵九天去,最终反噬了她的心脉。
她挣扎着拿起剑,而站在殿门口的南风冷冷一笑,手掌一翻,一枚铜钱“嘣”的破空而来,劲道十足,就这么直接穿过了音笙的胸膛。
音声笙连话也每说出来,鲜血一洒,直直跌落而下。
此时,灵兮那灵器的曲子也已经结束了,像是一首落幕之曲。
那音笙被击倒在地,噙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只是多了一模血迹,像夜色中逐渐融化的落日,幻灭在血色的温柔中。
忧狐走近倒地的音笙,眼神是冷的,声音更不含感情:“我一定要杀了你,且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
闻言,那音笙的笑容反而更加张扬、炽热和残忍,仿佛生死只是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是落下去还能升起,凋谢了还能再绽放一般,她喊道:
“我恨你们,恨所有人,凭什么我当上了领主却还是要处处受限。还有你忧狐,你的母亲身份低贱,却是得到了老领主的爱,那我呢,凭什么不能被爱,我嫉妒她,嫉妒她!不过,我最后还是杀了她,但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是她以为是她爱的人要杀她,还有我那个傻妹妹,始终不肯忤逆我,但是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忤逆我......”
“我母亲也是你杀的?”忧狐瞳孔大震,“你杀了我所有在乎的人......”
话音未落,她便是挥动了手中的剑刺向了音声,然那音笙并未死,却是完全动弹不得了:她倒在着地上,鲜红的血在地上尽情濡染一般晕开大朵绽放的花蕾。
渐渐的,那暗红色的血流中还倒影出了忧狐那张冰冷的脸。
后来,这音笙被绑在了那行刑柱子上,满身鲜血淋漓,没有一丝以往的淡然,她受的是凌迟之刑,要经受三千六百刀才会死去。
而进行到三分之一的音笙的眼里已经毫无生机,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绝望,噩梦缠身,怎么也醒不过来,像一把大火烧过,平原上只剩下灰烬,在风里回旋,等到尘埃落地,就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剩下。
那忧狐站在音笙的面前俯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怜悯,“这是你的报应。”
闻言,音笙艰难地开口了,将腔调拖得又长又缓,似醒非醒,仿佛刚刚听到了梦境的响声,而梦已化为泡影,她难以动弹,声音脆弱得像是一片月光,在落叶只见飘忽不定,道:“是我的错吗?”
忧狐本想一直在这里看着音笙死去,但是夜色如殇,无边的浓墨夹杂着暴雨前夕的夜风,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想到了夙和。
她想要去见他,以往在这样天气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温和地与她说话。
在去往夙和坟墓的路途中,随着潮气蔓延而生的青苔又厚又滑,她一个不稳,摔坐在冰凉的青石阶殇,疼痛使她有些难以起身。
偶尔闪过天际的电光,照亮了天际,漫天乌云凝聚,预示着暴雨顷刻即临。
但是她还是继续往前走,衣摆上沾上些许泥土,她双眼微红,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一遍走一边哭,最终雨也是落了下来。
这冰冷的雨和风想绳索一般将她的呼吸一层一层勒住,几乎令她窒息。
“对不起。”
此话一出,她来到的却不是夙和的墓,而是来到了音琴的墓。她跪坐在音琴墓的旁边,说出了这句话。
这场大雨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而音笙也在这场大雨之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