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其其格搀扶着王老爷子的胳膊,满脸娇羞。她也知道,爷爷开口,就算父亲心里再不乐意,这门亲事也没跑了。
“爷爷——”田小胖在另一边也扶着王老爷子的胳膊,咧着嘴,嘿嘿傻乐。然后,就感觉后腰被拧了一下,肯定是小格子下黑手呢,不疼,一点都不疼,反倒是心里感觉甜丝丝的。
倒是汤博士满脸遗憾,心里琢磨着什么任人唯亲之类;另外就是王碧成了,他对这个小胖子可没那么大的信心。不过老父亲都说了,他也不能马上反驳,先观察一两天再说。
田小胖他老娘也乐得合不拢嘴,赶紧张罗着做饭。并且顺便通知田小胖:家里的人参用光了,麻溜去再拔一根儿!
真以为人参是园子里的胡萝卜呢,说拔就拔?田小胖还是满口应承下来,然后把这个任务告诉包大明白。
把大明白也高兴坏了:挖人参也是上瘾滴。
不过这等大事,不能草率,明天领着游客,见识一下采挖人参的过程,也算是游客的一项福利了。
看到黄秀英去园子里摘菜,索隆高娃也乐乐呵呵地拎着个小筐,什么茄子辣椒豆角之类,一筐一筐往屋里倒腾,忙得不亦乐乎。
而王碧成,则提议跟着田小胖去村里走走,就当是领导下基层了。顺便再跟田小胖说说给老爷子治病的事,这个可不是儿戏,最好还是交给汤博士比较放心。
“你们黑瞎子屯,发展的还算可以嘛。”看着村子后面,那一排排或者竣工,或者正在建设的高楼,王碧成心里其实也是很震惊的,不过嘴上却只是淡淡的说着。
这些建筑,放在他所在的大城市,只能算平常,可是放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那就显得太突兀了。
田小胖其实挺不乐意和王碧成单独相处的,感觉受拘束,哪有跟其其格在一起开心啊。不过,硬着头皮,也得陪着未来的老岳父啊。
他呵呵两声:“大都是公益类的,主要是两老两小,四个医疗中心,其实都不归俺们黑瞎子屯管。”
这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王碧成没言语,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他当然知道,这四个医疗中心都建成之后,能给当地带来多大的效益。别说一个小屯子了,就是整个一个县城,都能指着这四个医疗中心吃饱饭。
在他眼里,这个小胖子就属于傻姑爷那伙的,根本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家伙,应该在官场上大有作为才对。可是这个小胖子呢,简直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年纪轻轻就老守田园,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王碧成这些年在官场上激流勇进,所以在他的观念中,好男儿就应该在宦海中搏击风浪,勇往直前,田小胖这样的,不入眼啊。
领着未来的老岳父,又去合作社办的厂子转了转,猪场、养鸡场啥的都没去,因为里面饲养的牲畜都撒出去了,主要去酒厂和野菜厂转转。
看到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王碧成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厂子挺红火的。就是雇佣的工人比较多,不知道够发工资吧?
于是就问了一句:“这两个厂子加起来,一年能给村里创造多大的利润?”
田小胖嘴上当然要谦虚几句:“没多少,村民也就赚个零花钱吧。”
“那也不错。”王碧成点点头,轻飘飘地赞了一句,“看样子,肯定能解决村里劳动力的就业问题。每年能赚个万八千的,就可以脱贫了。现在,你们村里应该没有贫困户了吧?”
田小胖抓抓后脑勺:“贫困户啊,没了没了。”
心里却有点鄙夷未来的老岳父:就您这眼光和肚量,咋当上那么大的领导呢;还是当上大领导之后,高高在上,不下基层呢?
“谁说没有贫困户,俺都穷得快穿不上裤子啦!”老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这老货今天没穿道袍,而是穿了个大裤衩子,肩膀上扛着抬网,手里拎着半桶小鱼小虾。
王碧成不明真相,脸上立刻阴沉起来:“基层工作一定要踏踏实实,不能欺上瞒下!尤其是在脱贫攻坚这种大事上,更不能有一点虚假。”
老道老道,关键时刻上眼药!田小胖瞧着贼笑兮兮的老道,就知道这货没安好心。上去把他的鱼桶抢过来:“正好家里来客了——大傻,过来过来!”
大狗乐呵呵地跑过来,然后叼着鱼桶,又乐颠颠地往家跑。田小胖在后边还喊呢:“大傻你小心点,哈喇子别掉桶里!”
没吃到鱼还惹了一身腥,老道当然不干:“说不得,今天这午饭,就着落到你家里。”
王碧成瞧着老道穿个大裤衩子,俩腿都是泥,以为老道是泥腿子呢,就跟他拉家常:“老哥,你家里什么情况啊,有地吗?”
老道晃头:“没有哇!”
“有房子吗?”
“没有哇!”
“有子女吗?”
“还是没有哇!”
“是五保户吗?”
“不是啊!”老道一个劲晃头,恨得田小胖牙根直痒痒:你脑袋就不怕散黄儿吗?
王碧成已经变成一脸怒容,大声呵斥起来:“田源,你搞什么搞,这样的村民,怎么能一点保障都没有,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训完田小胖,又转向老道,马上变得和颜悦色:“老哥啊,那你天天都做些啥啊,怎么不去野菜厂干活,就算是看门打更,也能对付生活啊?”
老道嘿嘿几声:“俺天天闲着没事就打麻将,这不,这几天手气不好,把钱全都输光了——”
真是啥人都有啊!王碧成差点气个倒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种“自身发展动力不足”的贫困户吗?
这时候,一只大鹦鹉飞过来,嘴里一个劲嚷嚷:“主人给钱,买瓜子去,五香的——”
“都输了!”老道还装呢。
鹦鹉立刻就变调了:“混蛋,混蛋,成天就知道打麻将!”
被它给吵吵烦了,没法子,老道只好在裤衩的后兜里摸索一阵,然后,掏出一张绿油油的钞票,被鹦鹉抓走了。
富兰克林,你还好意思说没钱?王碧成眼尖,瞧见那是一百美金,差点背过气去: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小胖,中午别忘了给俺留副碗筷,俺最喜欢陪客了。”老道也瞧出来人家生气了,赶紧开溜,边走还边磨叽:“没劲,一点都不经逗啊——”
逗你玩呢是吧?王碧成算是明白过来了,心里也不禁又气又笑:刚才,好像把小胖子训了一通,估计是冤枉人家了。哼,冤枉就冤枉了,把我宝贝姑娘骗走,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么一想,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又背着手往前溜达。已经快晌午了,一辆辆牛车拉着各种各样的蘑菇,纷纷赶进厂里。田小胖一见,连忙先弄了半小筐,准备回家炒一盘。
“你家娃子都采好几筐呢。”赶车的萨日根吆喝一声,田小胖就又把蘑菇给送回车上。
随后,就看到几个老外,风风火火从办公室跑进来,嘴里哇啦哇啦大叫。王碧成是学习型官员,英语还算不错,听出个大概,好像问什么“松露挖回来没有”。
这几个老外,是约翰森他们介绍过来的松露商人,昨天刚到。
萨日根从车里拎下来两个大筐:“多亏小胖家娃子了,要不然,还真没人能指挥得动猪不戒呢。”
看到筐里跟装煤球似的,随随便便装着两大筐松露,那几个老外立刻又哇啦哇啦大叫一通,翻译过来,基本意思就和暴殄天物差不多,这么珍贵的食材,怎么可以这么粗暴对待呢?
这时候,约翰森也闻着味儿来了,这家伙的鼻子,比猪鼻子还好使呢。
田小胖从松露筐里捡了个大的,扔给约翰森,把这老外给乐得,张开双臂,搂着田小胖就要啃。
叫田小胖给推一边去了,然后,那几个松露商人就取出天平,准备挨个给松露称重。这样极品的松露都是论克算钱的,马虎不得。
“看着你们都费劲,这一个个的过秤,还不得整二半夜去啊。”田小胖嫌麻烦,直接上磅秤。
称重完毕之后,双方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一算,一共是二百多万美金,直接就转到黑瞎子合作社的账上。
然后,松露商人们就赶紧把这些松露都装进保鲜箱运走,直奔省城,航班都定好了,这些松露,明天最迟后天,就能出现在一些顶级餐厅的餐桌上了。
“你们一个个忙啥呀,咋就不信话涅,俺们黑瞎子屯出产的松露,最少能保鲜十天呢。”田小胖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而他身边的王碧成则看傻了,虽然到了他的地位,经过见过的交易,比这个大的有都是,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啊。
王碧成就觉得,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而且看样子,还不只是这一笔松露生意,因为,那几个松露商人,只有一个带着松露离开,剩下的几个,还继续留在这呢。
他想问问产值,最终没好意思开口,现在都够尴尬的了,刚才还问人家村里有没有贫困户呢,人家早就吃小康啦!
“亲爱的小胖,谢谢你的松露,我要去食堂吃小灶去啦!”约翰森这货也有进步,都知道吃小灶了。
结果被田小胖给一把拽住:“上啥食堂啊,俺家来客了,你一会去俺家陪客——别忘了,把这个松露也带着,嘿嘿嘿——”
约翰森也不傻啊,眨了两下眼睛:“小胖,用你们的话来说,你这是借花献佛!”
田小胖也笑呵呵地点点头:岳父老泰山,在俺这可不就是一尊大佛吗?
王碧成忽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这个傻小子,好像也挺不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