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下坠,万劫不复。
所谓人死如灯灭,既是灯灭,即是无光、无亮、无明、无物,一切比之虚无还要虚无,就像老天爷把所有的一切都往回收一般,包括刚才的痛感、疲累、难受,五感与身心情感的交织,都在消逝,都在陨灭,都在虚化。
又有言,“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人身不过一副臭皮囊,而在死时,一切了明,无伤、无痛,身轻如烟,逍遥自在,这或许也便是死亡的感觉。
就在无尽的坠落中,我忽而看到了一层的灰色烟沙,在这黑暗意识中漂浮不定,它时而分散时而浓聚,如云如雾,又好似有个人形一般,而没过多久,它的在我的面前渐渐汇聚起来,竟然成了跟我一样的人形,它张着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将那形成的手形慢慢伸向我的脸。
我感觉到它在跟我融合为一,而我也渐渐的停下了下坠之势,只是融合不是附着身上,而是取而代之,准确而言,它在吞噬转化代替我的灵体,就像将我原来的灵魂消灭了,它给我重新造一个一般躯壳用上。
“原来海盗幽灵是这么来的。”我嘀咕着。
我挣脱不了这些烟沙,在这死亡的世界里,它们是侵略者,而我毫无抵抗力。
竟然死后还被一堆烟沙给欺负了,真够憋屈!
但就在这时,忽而能听到四周隐约有龙吟之声,正在这黑暗空间中不断的回荡着声响,而随着一声的吼震,那些烟沙退出我的灵体,又恢复成了散灰之状,逐渐淡之,直到完全不能再见,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又被一股罡阳之气托举而起,又开始向上升,隐约能感觉到身下有股龙形在动。
呼的一声!
黑暗消失殆尽,我隐约听到韵雯哭泣的声音,感觉到她趴在我身上的那份重量,遂而睁开眼睛一道金光照射进来,随后光晕散开,我便又能见到这蓝天白云,树木花草,感受到这清风徐徐,草叶皆动时,身体的那份特殊的清凉。
韵雯的热泪已经浸透我的衣裳,看着她已经眼眶哭红哭肿,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那张白皙的俏脸上都是泪痕,口中还在说着懊悔的话,我感觉如果我醒不来,她这般哭法,会哭晕过去的。
于是我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帮她擦去脸上的泪,说道:“别哭了,再哭就虚脱了。”
她睁大了眼睛,无比吃惊看着我,先是愣了许久,但随即转而破涕为笑,说道:“你没死?”
我咳了咳,说道:“好像是死了,但有股力量又帮我解脱了中阴身,让我回到这里,所以准确的来说,是先死然后复生,大概是这样一个过程。”
她满眼泪花,又笑又哭的,在我坐起之时,立刻紧紧抱住我,无比的黏腻,像是粘着麦芽糖的感觉,又甜又黏,不过我自小便喜欢吃这些甜的玩意儿。
“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你了呢。”韵雯带着哭腔说着。
“某些人不是还惦记自己的婚约吗?我死了,你不是也可如愿?”我问道。
她松开我,娇嗔一声,嘟着嘴,哀婉着眼睛,说道:“我都给你认错了,你还不放过我,那不是为了让你多在乎我吗?谁知道你真就打算不管我死活了,自己要逃开,让我们几个女孩自生自灭。”
“我留着便是猥亵之徒,辱我军风,你们又不肯听解释,我能如何办?只能减少你们辱骂咱们武营的可能性,才是对所有栽培我的领导们最好的名誉保护。”我认真说道。
她拽着我的衣服袖子,点着头,也低着头,撒娇一般摇曳着,像是一个做错事儿的小孩,说道:“对不起嘛,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一切相信你,决不再轻易怀疑你,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一会儿跟我回去吧,没有你,我们活不下去的,我们也决口不再说那些对你和兵哥哥们有侮辱性的言语。”
“我的战友们为祖国而战斗,有的在边境与那些毒贩子周旋搏命,有的在国内与那些狡诈恶徒斗智赌命,他们每一个人都视死如归,为民为国,丝毫不曾懈怠,每一个人都对得起烽狼营的荣誉,对得起祖国的栽培,我虽然已经退役,但我不能听着别人侮辱他们,说我可以,但连同烽狼营去骂,我不能接受。”我说道。
韵雯可怜巴巴的用那双大眼睛盯着我,双手还在摇着我的袖子,祈求宽恕,不敢吱声。
我叹息一声,想到又过了一个死劫,应该喜庆点才是,如此对韵雯未免太严肃严苛了,于是我拉过她抱在怀里,她偎依在我胸膛,口中还在嘀咕着“对不起”,重复了好几句。
不过一切错误的缘起不是因为女孩们,她们都只是***,真正的原因还在于让我身体失控的那东西,就刚才在死亡境界中看到的灰色沙烟,和之前我睡觉时感觉到瘙痒,一摸皮肤上尽是那些灰色粉末是一样的,加之刚才它似乎要吞掉我的灵体,取而代之,便可了解到它有某种意图。
我身体失控,看来当真不久不离十跟那灰色粉末相关。
这时,韵雯忽而从我身上起来,说道:“周博,你身上的特别热,感觉有些发烫,是因为我让你害羞了吗?还是你在想着那些事?”
发烫?
我赶忙解开这件觅龙袍,一摸肚子果真发热的像是铁板烧,而刚才摔下来时,身上也有不少的擦伤,此刻也在迅速恢复着,口袋中更是烫灼,我一掏,发现是那片龙鳞正散发着热量,仿佛刚烤熟的地瓜,无比烫手。
忽而想起,刚才在死亡的黑暗中,那一声的龙吟之声吓退了灰色沙烟对我灵体的侵蚀,而后身下龙形托举着我的灵体回到身体,让我意识清醒,重新冲破中阴,回到这个世界,死而复生,原来都是龙魄鳞在从中帮忙。
想起那夜白露也是被划破了喉咙,用的这龙魄鳞帮着复元伤口,而想来我之前被撞破了五脏六腑又肋骨、脊梁骨尽断,本是必死的,有这龙魄鳞,却又给硬生生的续接、填补了回去。
“咳咳,我可没想那事儿啊,是龙魄鳞在修复我的身体,应该是这个原理,不然为什么它和我的身体内都在发热,可见一个是效力一个是源头。”我说道。
韵雯点头,但她看着片刻后她让我别动,只见她用那双嫩手在我八块腹肌上轻轻轻抚,这像是一种挑逗,让我脸红起来,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看来腹肌这东西,对女孩们的吸引力还是有的。
但这时,她将手掌抬起,放到我面前,说道:“你之前说的是这种灰色粉末吗?”
我咳了咳,原来她是发现了什么,我说你她咋会这么不正经。
仔细一看她手掌,确实有着灰色粉末,跟我之前睡觉时在身上挠出来的一样。
“对。”我说道。
“看来它是侵入了你身体内,通过汗液被排出的,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身体发热排汗,汗液中有灰色成分,可见它已经渗入其中。”韵雯说道。
总算真相大白了,我不由说道:“这下足够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吗?“
她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误会了,要不我给你做个补偿,你原谅我的无知,好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