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喂下,这安神的药汤便算是都入胃了,她见之状态稍好,紧皱之眉头已稍稍放松些许,身子发热躁动的情况已有好转,只是嘴边还在细细呓语,说着一些恐怖的词,什么无头的朋友,吊死的朋友之类的,估摸着都是宋白露施用生死门时,投射出的可怖影像。
我未免心疼,心想着这次不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再相信宋家姐妹,等韵雯病好了,则打算另行考虑今后之安排,这里不能待了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扰,就会起祸端,人是朋友亦是敌人,人能救人,也能吃人,荒岛之上,法制之外,人性早已不可轻信,这是多少次的苦果得来的经验。
就在这时,韵雯忽而呓语之中,说出一番怪异之言:“灵池大人,行刑者大人,你们饶我吧,我不想再被烧死一次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是我对不起鲛人族兄弟,是我不该炼制你们亲眷的血肉,是我有罪,是我血瞳巫族有错,但求饶下一命,今后我可教授长老不老,寿与天齐之奇功,两族便可共享其乐,岂不妙哉?啊!不要过来!你们听不懂吗?我是大祭司,我不能死,我不能...啊!!”
韵雯忽而又开始狂叫起来,声音充斥着一股急剧的绝望,像是真就被火焰烧灼其身一般,惨叫连连,呜啊不止,没几下便就自己翻腾着扑滚在地,手在自己全身上下使劲拍着摸着,痛苦的嘶喊着。
地上还有骨头渣子骨刺、鱼刺,都是鲛人平日搅碎在这附近留下的,她身上立刻被刺出了几处小伤口,我赶忙过去摁住她,让她别乱动,她的手紧紧的攥住我的手臂,都要掐进皮肉里了,疼的我直咬牙。
没过多久,她又安静了些许,神情放松了一些,我这才抱着她回到了床上,又去弄来一土盆子清水,帮着处理那些骨渣,它们都在韵雯的后背细皮嫩肉的部分,我只能不好意思的揭开韵雯的内身衣服,替着一个个取出来,并给各处小伤口用清水清洗,给去弄点白露上午替我弄好的药草给她的伤口擦拭药草汁。
不得不说,她这身材当真保持的好,近一个月大鱼大肉,她未曾见有丝毫的见胖,依旧如水蛇一般的细腰,只是皮肤精致光嫩了许多,白皙透亮,看的我直呑唾沫。
处理完后,我帮着韵雯再翻过,让她躺的舒服,而抱她之际,耳边尽是她不住的喊我的名字,柔声细语,黏柔娇滴,兰芳香气,沁人耳鼻。
总算是安定下来,我帮她盖好兽皮被子,旁边的炉灶也正烧得旺,屋子内的热气还是足够暖和的。
刚才她大喊的那些,应该便是血瞳大祭司羚巫死前的最后呐喊,由于白露之血瞳承袭于羚巫焚尸后的结晶,结晶毒素侵染于她的身体,故此白露驭血瞳施展生死门,必会引出旧主之记忆,故此无意之间,也让韵雯在生死门幻境之中目睹了那一切,且是以第一视角,才会那般呐喊。
但是。
“记得刚才听到韵雯喊到鲛人族,难不成那些腿脚用虚线表示的人的便就是所谓的鲛人?丑八怪也是鲛人,是否也有关联?另外我只见到壁画上有手执斧钺的行刑者,未曾见到其他人物,那灵池大人又是哪位?”我不禁细想。
不想那么多了,好不容易韵雯歇下了,我也该眯眼歇息一番了,不然明日该没有体力对付宋家姐妹,如果那般,我也中一次生死门,估计我和韵雯就彻底废了。
如今这般晚了,再者就拴在离我不远的柱子上,一旦有危险它会比我警惕,鲛人如若来偷袭,我也基本能够第一时间知晓,故此这般,歇上片刻应当是无碍事的。
将弓箭放置手边,我怕自己睡的太熟,便就在饭桌上准备枕着手暂歇,但这时也才留意到锅里还剩些肉汤与一些排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响,想着先吃着,今后再还她们姐妹便就了事,于是也饥不择食将其中两三块排骨皆都嚼干净,汤也喝光,然而便将东西都放到桌子下,漱了口,枕着手歇下睡觉。
一觉到了天明,我打着哈欠起来,这一觉当真睡的腰酸背痛。
周围一切如故,马儿安好,但韵雯睡相极不踏实,或许晚上又连番的噩梦了,那床盖在身上的兽皮整个掉在地上,而她正蜷缩着身子,冷的在床上发抖,赶忙过去,将兽皮给她盖好,另外给床旁边的炉灶添了点柴火,温度改善,她又稍许好些,只是她神经衰弱,心悸加重,身体发虚,加之昨夜受寒,似乎又添了些感冒发烧。
咚咚咚。
外面门敲响,我立刻拿起弓箭,而这时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周博大哥,我来诊病,能进来吗?”
“我正拿着弓呢,敢打坏主意,我就立刻射箭,进来吧。”我说道。
随后传来白露的叹息声,还未进门,失望的说道:“真要做到如此境地吗?”
“我想活命,我也想让韵雯活命,只能做到这般。”我说道。
没过多久,我听到白露在门外发出稀疏的响动,像是布在来回摩擦,应该是在给自己蒙上眼睛,她的那双血瞳其实只要看到我,就可以施展生死门,即使只看到我的背影,也能立刻用辐射大开我身中气场,解开门阀,以自身念头侵入而来,以幻境控生死,故此能谨防的,便是让她看不见我在哪儿,疑惑胁迫迎春,让她不敢动那种念头。
咔咔,门开了,果然她蒙着眼,在迎春扶着的情况下才进来,为防止意外,我的弓始终对准了迎春的心脏,迎春吓坏了,不敢看我一眼。
“周博哥,昨晚上我和我姐都冻坏了,我们能不能搬回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挑唆我姐去干那事儿的,求你原谅我吧,别再生气了,不然我姐俩会冻死的,看在我们之前让你吃白食不计较的前提下,你就行行好,就此罢休,把弓放下吧。”迎春说道。
“是啊,周博哥,大家都是一路人,同生共死这么久,没必要再继续闹下去了,这样只会加高生存难度,内耗更足,人心分崩离析,乃是灭亡之道啊。”白露说道。
“现在知道人心不合是灭亡之道了,你竟然知道这个,还敢对作为同伴的张韵雯用巫术?现在起,你俩再多说一句,我的弓可就不客气了,熬完药,调完病,就滚出去吧,没我允许敢靠近,别怪我不客气。”我说道。
她俩脸色越发的差劲,只能去熬药了,而迎春小心翼翼的过来篝火附近烤烤火,手里还提着柳编篮,里头放着两块新鲜的猪排,问我到:“周博哥,能不能借你锅用用,我们不白用,用完后,分你一块肉。”
“整吧。”我冷声说道。
于是姐妹俩一个去诊脉断病,已经解开眼罩,但是怕我担心,始终背对着我,另一个则处理着肉食,用刀切割着,不过听声响,我觉察到不对,这切肉的工具像是无比的锋利。
转头稍稍一看,却见迎春手里拿着一把圆形华丽的匕首,且是是那种中古世纪欧洲骑士常佩戴的硬刃匕首。
之前没留意,现在才看到,但这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