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南逃的德军官兵,压根不知道他们的司令官霍特,已经抛弃了他们,从另外一条没有苏军驻扎的地方逃走了,还在按照原来的命令,沿着公路向南撤往别尔哥罗德。
第27集团军的指战员,在炮火和坦克的掩护下,向逃窜之敌展开了攻击。
如果苏军在前方设有阻击阵地,被挡住退路的敌人会越来越多,这些敌人为了逃出生天,恐怕是狗急跳墙,使担任阻击任务的部队伤亡惨重。
可如今呢,索科夫实施的是追击战术,并没有在前面设立任何阻击阵地。这样一来,就使逃跑的敌人看到了一线生机,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停下来作战,只想跑快点,早点逃出这个见鬼的地区。
最先退向雅科夫列沃的敌人,本来还想按照霍特的命令,在这里建立防御阵地,但他们刚刚进入镇子,苏军的炮火就接踵而至,将那些正准备抢修工事的官兵炸得鬼哭狼嚎。见这里没法设防驻守,德军官兵只能继续向南逃。
虽然还是有一些勇敢的德军官兵,留下来试图追击的苏军指战员,以便为自己的袍泽换取逃命的时间。但在前面引导进攻的近卫坦克军,则用坦克炮朝着德军临时构建的阻击阵地实施炮击。
往往炮击刚一结束,成群结队的苏军战士就冲了上去,要涨潮的海水一般将那些残存的德军官兵淹没掉。
德军几个最强悍的装甲师和步兵师,面对苏军的这种攻势,根本无法建立防御阵地,失去建制的官兵们,只能撒开脚丫子朝后跑,只求自己跑得比别人快,就能逃脱被打死或俘虏的命运。
待在指挥部里的索科夫,通过战场上传来的战报,知道如今正在溃逃的德军有两个装甲师和三个步兵师,而第11和第17装甲师还在采用交替掩护的方式,逐步地撤离奥博扬地区。
萨梅科看完战报后,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德军的第11和第17装甲师,已经和他们的主力部队脱节了。您看? 我们能否想办法,把这两个装甲师也留下呢?”
“参谋长同志,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谁知索科夫听后却摆着手说:“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力量? 都投入对溃逃敌人的追击中,根本抽调不出多余的兵力。我看,还是把消灭这两个德军装甲师的任务? 留给友军去完成吧。”
见索科夫不打算抽调兵力去对付第11和第17装甲师,萨梅科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明白? 索科夫做出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如果要抽调兵力阻击德军的这两个装甲师? 那么正在实施追击作战的部队就会被削弱? 没准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作战。
“对了,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霍特和他的参谋长梅林津在什么位置?是跟着主力南撤中呢? 还是和那两个装甲师在一起?”
“不清楚。”萨梅科摇着头回答说:“到目前为止? 我们还没有获得任何关于霍特的消息,我估计他可能就在南侧的部队里。”
“参谋长同志? ”听萨梅科这么说,卢涅夫忍不住插嘴说:“如果霍特真的在南撤部队中? 等战斗结束后? 要让指战员好好辨认战场上的尸首? 看他是否在撤退过程中? 被我军所击毙了。”
“好的,军事委员同志。”对卢涅夫的提议,萨梅科答应得非常爽快:“我会通知各参战部队,让他们仔细观察战场上的尸首,是否有霍特在其中。”
就在几人讨论霍特是逃跑了,还是死在乱军之中时,一名作战参谋拿着电报走过来,向萨梅科报告说:“参谋长同志,刚收到了第384师师长发来的电报。”
“格里岑科少将发来的电报?”萨梅科听参谋这么说,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难道是他们师的兵力不足,专门发电报请求我们给他们补充兵力吗?”
“我想不会。”正在看地图的索科夫抬起头,对萨梅科说:“参谋长同志,别瞎猜了,你看看电报上的内容就知道了。”
萨梅科答应一声,把电报凑到眼前,仔细地浏览起来。等他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不由大惊失色:“司令员同志,霍特跑了!”
“霍特跑了?”
“跑了!”
“怎么跑的?”索科夫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我们的总攻击开始后,第384师的一个团在前期阻击战中伤亡惨重,全团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无法参与对敌人的攻击。”萨梅科向索科夫汇报说:“于是团长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到附近进行搜索,结果在一片森林里发现大量丢弃的坦克、装甲车和桶车,以及一批伤员。经过审问,才知道霍特带着两百多名官兵,向西穿过森林和沼泽逃走了。”
“什么,霍特逃走了?”卢涅夫听萨梅科说完,顿时急了,连忙对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应该派部队去追击,务必要活捉霍特。”
“军事委员同志,此刻去追,已经太迟了。”索科夫摇着头说:“而且森林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霍特如今在什么地方?去的人少了,有可能吃亏;去的人多了吧,又会影响到我们此刻正在展开的总攻击。”
“难道就听任霍特这样逃回去吗?”萨梅科心有不甘地问道。
“没办法。”索科夫耸了耸肩,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这只能说霍特是命不该绝,既然能从没有我军防御的方向逃走。”
“那如果上级追问起来,我们该如何回答呢?”
有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偏偏就来什么。萨梅科正在担心上级追究责任,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索科夫拿起话筒,听到朱可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米沙,你们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
听到是朱可夫打来的电话,索科夫连忙站起身,挺直腰板回答说:“报告元帅同志,我们的进攻,已经彻底打乱了德军的撤退部队。如今他们的三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之中,正在我军的追击下,沿着公路向南狼狈逃窜。”
“干得不错!”朱可夫称赞索科夫一句后,又问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那个问题:“有希望活着霍特吗?”
“对不起,元帅同志,不能。”索科夫知道要想不让上级在战斗结束后,追究自己的责任,就必须对朱可夫说实话:“根据我们刚刚获得的情报,霍特已经带着一支小部队,向西穿过森林和沼泽逃走了。”
“嗯?!霍特逃走了?”
“是的,逃走了!”
“他是怎么逃走了?”得知煮熟的鸭子飞了,朱可夫不满地问道。
“根据我们审讯俘虏得知,”索科夫知道如果不向朱可夫讲清楚,恐怕会引起对方雷霆大怒,连忙解释说:“霍特带着司令部的成员在撤退时,看到前方的部队遭到我们的攻击,知道再继续前行,不是被俘就是死在乱军之中,于是便扔掉了随行的坦克、装甲车和桶车,以及一批伤员,带着两百多名官兵,穿过森林向西逃窜了。”
“那你有没有派人去追赶呢?”
“没有。”索科夫很干脆地回答说:“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朱可夫咬着后槽牙问道:“难道你就准备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逃回别尔哥罗德吗?”
“元帅同志,我也是没有办法。”索科夫无奈地说:“您也知道,要搜索如此大的一片森林和沼泽,所需要的部队肯定不少。而如今我手里所有的部队,都投入了对南逃德军的攻击中,实在是抽调不出兵力。”
索科夫的这份解释,虽然依旧无法让朱可夫感到满意,可他却很清楚,索科夫说的都实情。假如第27集团军没有参加那么多场战斗,没有损失大量的兵员,那么此刻倒是有抽调兵力去搜寻霍特的可能。但如今的状态下,只能听任霍特逃跑了。
不光朱可夫等人在关心霍特的下落,就连曼斯坦因也为他的安危而担心。当他得知霍特的装甲集团军在撤退时,遭到了苏军的攻击出现了溃败时,立即命令自己部下给霍特发电报,想了解他的最新动向。
但此刻的霍特正穿行在森林里,为了防止暴露目标,转移一开始,他就命令报务员关闭了电台,免得苏军根据电台的信号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正是因为霍特等人在森林里行军时,主动地关闭了电台,才导致曼斯坦因司令部的电台,始终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
看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可霍特迟迟联系不上,曼斯坦因有些抓狂了。他没想到这次的堡垒行动,居然会以这样的惨败而收场,假如真的搭上了霍特的性命,在小胡子那里还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呢。
霍特带着部下进入森林后,依靠指北针的指引,朝着西面行进。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被一片沼泽挡住了去路。
急于脱身的梅林津,立即命令五名士兵到前面去探路。谁知这些士兵都没有穿过沼泽的经验,朝前走了二三十米,就陷入了泥沼之中。有四名士兵当场就被沼泽吞没了,走在最后的一名士兵,幸好距离岸边还不太远,被岸上的士兵及时救起。
经过这次失败的探险后,不管梅林津如何给士兵们下命令,甚至威胁他们,都没有人愿意再去探路,免得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见士兵因为怕死,都不肯去探路,霍特也急了,他问梅林津:“参谋长,士兵不肯去探路,我们该怎么办?”
“司令官阁下!”梅林津亲眼看到几名士兵在瞬间被沼泽吞没,他被俄罗斯吃人的沼泽吓坏了,别说此路不通,就算有士兵蹚到了对岸,他也不敢轻易去冒险。此刻听到霍特问自己,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们从沼泽的边缘绕过去吧?”
“绕过去?!”霍特看了一眼一眼望不到边的沼泽,皱着眉头说:“如果绕路的话,我们要走多少冤枉路?”
梅林津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道路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大概要多走二十多公里。”
“多走二十多公里?”霍特冷笑一声说:“参谋长,假如我们绕了二十多公里,又被新的沼泽挡住去路,又该怎么办?难道还是绕路吗?这样的话,就算没有俄国人追赶我们,我们恐怕也会因为绕路而水尽粮绝,直到全部死在这该死的森林里为止。”
“可是,刚刚探路的几名士兵,都被该死的沼泽吞没了。”梅林津为难地说:“如今没有人愿意去探路。”
“没人探路,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霍特说着,冲旁边叫了一声:“副官!”
随着霍特的喊声,一名德军中校出现在他的面前,态度恭谨地问:“司令官阁下,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副官,立即安排人手去重新探路。”霍特知道如今的士兵都被吓破了胆,如果不采取点强制手段,是没有人愿意就范的,便吩咐自己的副官,“谁要是不服从命令,我授权你可以将其就地枪决。”
得到尚方宝剑的副官,立即跑去招募人手,让他们再次去探路。
一名被点到名的德军下士,望着前面的沼泽,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中校先生,我还没有活够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见这名下士拒绝执行自己的命令,副官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枪,对准他的后脑勺就开了一枪。下士应声倒地,身体栽倒在水里,头部伤口流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一大片沼泽的水面。
周围的士兵看到霍特的副官态度如此强硬,下士只是说自己不愿意去送死,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枪把他毙了。
不得不说,副官杀鸡儆猴的效果还是蛮不错的。杀了下士这只鸡,其余的猴都老式了,被副官点到名字得士兵,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乖乖地站在了沼泽的边缘,准备下水去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