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得滚圆的亮眸仿佛射出两支利箭,瞬间横过数丈的空间,炯炯望来,瞧见寇仲与徐子陵挟着风雷之势,挺矛狂奔冲击而来,那张黑黝黝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亦是兴奋地暴吼一声,左手策马,挥舞着手中的那杆七尺宣花板斧,竟是抛下他麾下的兵士,单枪匹马地就迎着寇徐两人杀来。
寇仲与徐子陵此时却哪里有心情与他纠缠,在马背上猛地站身而起,右手发力疾投,射出手中巨弩般的八尺铁矛,同时间,双脚微微一顿,两人修长的身形便从狂奔向前的马背上,怒射而出,犹如炮弹般的划过长空,撞向敌将身后还未完成集结的弓矢盾阵。
那黑脸敌将完全没有料到,寇徐二人来势汹汹,到头来却是避而不战,而且投射出的犀利铁矛,在长生真气的贯注下,刺破长空,竟似有了生命般,冲着自己的要害电射而至,只见它们一先一后,完全封锁了自己所有的退避闪让之路,只余硬抗一途。
黑脸敌将气得哇哇大叫,但却无法可想,不过他倒也了得,面对守城巨弩般的,挟着死亡呼啸疾射而来的两支铁矛,竟是毫不改色,大吼一声,手中的宣花板斧划出玄奥轨迹的半弯圆弧,直斩前一支铁矛的矛头,同时,左手闪电般擎出配剑,猛拨后支铁矛的矛头。“蓬!”“蓬!”
两声剧烈的炸响几乎不分先后,响遍了整个战场,寇仲与徐子陵长生真气贯注之下投出的铁矛岂同等闲,如斯呼应的,黑脸敌将左手的配剑叮的一声断作两截,而且,就在他座下骏马微一踉跄,惨嘶着不住倒退的同时。他那张黑脸还迅速地掠过了一抹诡异的赤红。
这一时间,黑脸敌将地眼神里面,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惊诧佩服之色。
这个黑脸敌将却也是天下有名的英豪,平生对打,在同辈分的年轻人中罕有对手,所以,心中自然不无傲气。但没想到,战场上随便遇到的两人,看样子他们的武功与自己相比较,竟似不分轩仲之局。
这天下间,难道青年高手都开始随地走了吗?
但这不过是刹那之念。战场之上,哪容多想,黑脸敌将刚要拨马追击,跋锋寒却率领着三千铁骑疯狂地奔涌而来,铁蹄猛烈地敲打大地。地面剧烈地颤抖,马背上,血袍狂舞。面目狰狞的骑兵犹如修罗屠夫,直挺着铁矛,嘴里疯狂嚎叫,杀气盈天的冲锋过来。
滚滚铁流,无坚不摧!他们誓死要粉碎阻挡在他们前面地一
这种恐怖而又充满杀戮气息的可怕气势,黑脸敌将平生只在当年的河北招讨大将军张须陀麾下才得以一见,现在乍然在此瞧见,终于叫他骤然色变。猛地策马,从旁边避开了滚滚铁流的锋芒,回头刚想入阵,利用盾阵硬扛这些凶悍的铁骑。
但抬头之时,却恰好瞧见寇徐两人正飞临盾阵上空。恍惚间,竟似乎看见他们在空中微一停顿。只听见半空中四掌一声清脆地交击,两人便迅速地分了开来,化作两颗向下面盾阵疾急砸下的流星,恰恰地闪避开盾阵后方弓箭手射出的如蝗箭雨。
“轰!”“轰!”
寇仲与徐子陵骤然降落,分别踏在盾阵中央的盾手们举起护阵的盾面上,脚下微微一顿,螺旋形地长生真气便猛然贯下,那些盾手顿时口鼻喷血,惨叫着抛跌出去,寇徐都是心知此时并非念起妇人之仁的时候,双手执起盾牌与长刀,左右冲击,乱杀一气。
若是平时,寇仲与徐子陵武技再怎么强横,配合再怎么默契,但这般冲入这座数千大军的弓矢盾阵,莽夫般地乱砍乱杀,终是难免力竭之时,难逃被乱刀砍杀的下场。但是此时,他们的所作,为的不过是扰乱这座盾阵,给随后冲阵的铁骑撕开严密的防线。
数个呼吸的工夫,寇徐两人手中的盾牌和长刀,在源源地长生真气的贯注下,不断地收割着周围盾手的性命,在他们这么直接的威胁下,盾手只好团团围来,想要先行将寇仲和徐子陵困杀。而盾手的游动,却扰乱了后方弓箭手地视野,此时,盾阵终于陷入半瓦解。
正当此时,以跋锋寒为锥尖的奔腾铁骑,也终于杀到,面对支离破碎地盾阵防线,他哪里还会客气,森寒的矛头闪电般的刺出,便将马前的盾手连人带盾,都挑飞上天,下一瞬间,他已经人马如一,犹如长虹经天般的飞马撞入了盾阵。
“蓬!”“蓬!”“蓬!”
随在跋锋寒马后,狂涌奔至的三千铁骑,也纷纷地撕破盾阵脆弱的防线,滚滚冲前,顿时之间,连绵不绝的冲撞声,和着凄惨的痛叫声,在整个战场回荡了起来。
寇仲正杀得兴起,忽见身周的盾手倏地轰然散开,四下逃窜,抬眼望处,却是跋锋寒率着铁骑飞马抢到近前,只见铁矛森森,所至之处,鲜血如喷,残肢纷飞,直若修罗地狱。
“一事不烦二主!老跋,你来开路,我和子陵殿后!”
寇仲口中大声说罢,便是飞身退开,让过了煞气冲天,狂奔向前的滚滚铁流,跋锋寒也不客气,大叫马后的铁骑都跟紧了,随即飞马奔前,只见他掌中的那支滴血铁矛残影连连,又是闪电般的刺出,挡在马前的盾手便左右抛跌了出去。
这时候,如果从空中下望,便可看见,尖锥形的三千铁骑,就犹如一支巨大的箭矢,从盾阵的中央没有丝毫停顿的劲射而过,所到之处,真真只能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已经瓦解的盾阵再也不能阻挡三千铁骑的归路,铁骑一路向前,终于突破了重重围困,眼看连殿后的寇仲与徐子陵也突出了盾阵边缘,就在这时。却听见一声熟悉的炸雷怒喝。
那位消失了许久地黑脸敌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策马冲到了寇仲跟前,双手紧握那杆宣花板斧,倾身朝寇仲斩落,嘴里犹自吼道:“他爷爷的!你小子吃我一斧!”
宣花板斧从高处呼啸着斩下,怕不有千钧之力。寇仲狡猾得很。哪里肯接,晃身就滑到黑脸敌将的马侧,盾牌突开,手中长刀疾斩马腿。黑脸敌将气得又是哇哇大叫,只得横斧挡在马腿前面。寇仲得势不饶人,长刀源源的抹出,一副不断马腿誓不罢休的架势。
便在此时,偃师城墙那边,忽然传出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就见到城墙正中的东门猛地洞开,从门洞处。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无数地百战精兵,当头主将正是麻常。只见麻常将令旗一番挥舞,麾下精兵顿时涌上前去,迅速地排布出一座半月弧箭阵。
“仲少,不要多做纠缠!”徐子陵从右旁杀出,朝寇仲大声说道,后者应了一声,手中一紧。长刀舞出滚滚刀花,与徐子陵左右夹攻,顿时杀得那黑脸敌将手慌脚乱。
蓦然间,寇仲窥得那黑脸敌将回气的那一瞬间,猛地跃身而起。犹如天神下凡般的,一刀劈向他的面门。后者吃了一惊,只好双手握斧,举高横架寇仲这势疾力沉的一刀。
“蓬!”黑脸敌将终是因为力竭,没能够力挡,被寇仲一刀劈下了马背,寇仲哪里还会客气,翻身上马,猛提缰绳,就奔向自己本阵,徐子陵于瞬息之间,疾劈数十刀,将刚刚翻身跳起地黑脸敌将杀退,然后足下微点,便如一阵风般的飘上寇仲的身后。
滴答滴答!蹄声骤响,两人一马,已经疾驰奔前。
似乎觉得再追亦是无益,那黑脸敌将便挥手让部下停止追击,让麻常从容地将寇仲这支骑兵接回城内,他先令赶来的副将整顿好散乱的队伍,然后回望了一下巍峨耸立地偃师城,暗忖道:反正主公也快到了,他们即使知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仲少、子陵、老跋?恩,刚才这三人定是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了。输在这三个小子的手里,倒也不冤!嘿嘿!”黑脸敌将悄悄地嘀咕了两句,随后又美滋滋地笑开了。
偃师城外这一仗,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三人敢以区区三千骑兵,向李密地十三万大军悍然冲阵,并以少量的折损,便换得了几乎等同自己编制的杀伤。此事一经传出,顿时轰动天下,自该日起,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声威更是如日中天。
却说时近中午,偃师城内,随着寇仲这支骑兵的回城,阵阵欢呼冲天而起。
但是寇仲等三人,甫一下马,便和麻常急匆匆地登上外城城楼,没来得及与喜笑颜开的杨公卿等人见礼,便疾声说道:“大帅,这十三万大军是假的。现在李密已经统帅精兵,饶路直奔洛阳了!”
寇仲此话一出,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将杨公卿等人都炸愣了。
时光倒转回清晨时分。
微曦的晨光中,远在数十里外的洛阳城,平静如昔,繁华依旧。
因为有偃师前线以及沿河十数座小要塞地拱卫,再加上江都方面的军势愈来愈强,眼看韦云起大将军就要收复济阴郡整郡,就要与东都防线连成一片,所以,现在的洛阳城,几乎没有几个人担心这座千年古都,会再次遭受战火的波及。
皇城深处的藏春阁内,杨广与董淑妮正在香榻上共枕交股,拥被而眠。
空廓地阁室内,一阵含着清露香甜气息的晨风,从敞开地轩窗徐徐地轻拂了进来,将阁角袅袅升起的薰香吹得飞散了开来,转而,又悄悄地荡起榻边雪白的挽纱,顽皮地抚在董淑妮那张晶莹如玉,纯嫩无暇的甜美粉颊上。
董淑妮那粉嫩挺直的鼻翼轻轻地皱了皱,又长又黑的睫毛开始缓缓地呼扇,片刻之后,她慢慢地睁开了一双亮如星辰的璀璨眸子,微微嘟了嘟嘴,终于醒了过来。
刚要撑起粉白娇嫩的身躯,却忽然察觉到下身的粉腿间一阵异常,原来昨夜与杨广肆意欢爱抵死缠绵之后,杨广那事物还留在她的身体内,而眼下清晨时分,正是那事物自动展现自己的时候。想到这里,顿时间,她那玉白双颊便蓦地飞起了朵朵红晕。
悄悄地掀起被角,刚要挪身从杨广身畔坐起,却忽然感觉自己挺翘的**,正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牢牢地按住,她轻轻“呀”的一声,垂眼看时,却见身旁这位给予自己安宁与快乐的皇帝郎君,正睁着一双明澈清亮的眼眸,促狭地凝视着自己。
“陛下,你醒了?唔,人家不依了,你尽欺负人家。”董淑妮瞧见杨广那含着暧昧笑意的俊秀脸庞,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顿时嫣红一片,羞不自胜,当下轻轻地伏下了柔软圆润的娇躯,凑在杨广耳朵边娇声痴语,就犹如小女孩在父母面前撒娇一般。
杨广也是实在爱煞这个贪玩爱闹,却没有几分心机的娇娇女,此时瞧见她那娇憨美态,差点就忍不住要将她就地正法,当下轻轻地将她搂抱住,在她的耳边说着闺房蜜语。
这种旖旎异常的闺房之趣,董淑妮自然是欢喜之极,杨广没几刻的功夫,就将她逗得欢喜个不行,时不时还吃吃的娇笑。
正在痴缠的时候,忽然听见外边传进了轮值女官的禀报:“启禀陛下,虚行之与朝中诸位上官于宫外求见,言道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向陛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