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绚,”等商震与柳宗道两人趋退出斋,杨广心神蓦动,他剑眉倏扬,朝商秀绚和声说道,“你派人讯问过沈落雁了吗?她可曾在言语中说及柴绍的下落?”
“你这么关心这个干甚么?因为秀宁姐吗?”单琬晶一听杨广的话,登时联想到他与李秀宁有过一腿,疑窦大起,醋劲顿生。
杨广没料到单琬晶这么敏感,他摸摸鼻子,支吾道:“只是有点好奇这个人,随便问问罢了。你有意见的话,我不理会便罢!”
“得了人家那么大便宜还卖乖!”单琬晶对杨广与李秀宁的那夕风流一直心怀耿耿,但有气难出,只好在嘴巴上发发狠。
旁边的商秀绚虽知杨广与李秀宁之间定有感情纠葛,但终不了解到底至于何种程度,现在这般听来,好似不像自己预想中的那么简单,她美目流波,朝单琬晶嫣然笑道:“哦?琬晶,那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说,他究竟得了什么便宜呀?”
“那个,我忽然想起好象还有事情没办好,”暗叫“不好”的杨广这时亦瞧清单琬晶秀脸挂上了冷霜,连忙站起身子,一边向斋门外走去一边急声说道,“我就先出去了。”说话之际,他的双脚已经踏出了门槛,顷刻间那慌乱的足音便即远去。“琬晶,看来他很怕你呀。”商秀绚看着杨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回转螓首,掩着樱桃小嘴轻笑道。
单琬晶怅然若失地摇头叹息道:“秀绚姐,你别看他这般模样,他真要使起劲儿,那是谁也阻拦不住的----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的呢……”
“阿嚏!”刚行出不远的杨广整理了一下嘴边污迹。喃喃自语道,“是谁在说老子的坏话?”
半晌之后,杨广已步出“讲武斋”,沿着碎石小路漫步,来到了府邸前院的花圃中,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潇洒澹然地背影。
“封侍郎可真是个雅人。”杨广微微轻笑,悄然行至那人的左近,学着他的样子,俯身凑近一株开得烂漫的菊花花冠,深深嗅息。再仰起身来,眯着眼睛淡然说道,“……这花开得真好!”
封德彝直起挺拔的身躯,饶有趣味地转过身子,目不转睛的好生打量了杨广一阵。适才微笑道:“廖陨公子也是惜花之人吗?”
“不,”杨广笑道,“我只是兴致来的时候。才会去亲近它们。”
“公子地说法……倒干脆得很,”封德彝愕然,随即一笑,“恩,对了廖公子,说来也是奇怪,不知怎么的,封某对公子似乎好生面善。好象是相处了十数载的老友般的,不知公子有无这种感觉呢?”
“封侍郎为何而来?”杨广好似全没听见封德彝的问题,不作只言片语地回答,却突兀地反问道。
“为所为而来!”封德彝愣神片刻,瞬即从容笑了开来。打哑谜似地说道,“那廖公子又是为何而来?”
“我有告诉你地必要或者义务吗?”
“好象都没有!”封德彝老老实实地答道。
杨广仔细地看了看右边从容淡定的封德彝。将脑海里的记忆过滤了一遍,脸上泛起奇怪的神色,笑道:“想不到封侍郎也这么风趣,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人在不同地环境,总会有另一种反应的,就有如您,我想,即便以宁道奇的神通,也是不能够预料到,您会有今日这般表现。”
“这就是你这次地来意吗?”杨广倏然冷着脸,眼露厉芒,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压低声音喝道,“你既然知晓我是谁,却还敢以叛贼党从的身份在此出现,不怕我将你毙在掌下吗?”
“罪臣诚惶诚恐,此番前来,确是为了参拜圣颜。”封德彝不慌不忙地施了一个大礼,恭敬地答道,“未入城之前,罪臣便想,陛下雍容大度,胸襟宽广,便是左孝友等人,亦以仁和之心宽赦,今次,应该亦会饶恕自来请罪的微末之躯才是。”
“你不用跟朕说这些没油没盐的马屁话,”杨广继续板着脸,冷声说道,“如果你再找不出一个能让朕留你性命的理由,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那……陛下认为臣下的才能如何?”封德彝倒是想不到印象中喜好阿谀奉承地杨广不单脸孔年青下来,竟连心性也变得这么光棍,他现在再也摸不准杨广的脾性,赶紧低下身子恭声说道,“臣下……可还有效忠陛下的机会吗?”
杨广其实早知封德彝是个治世能臣,他听了却故意皱起眉头,似乎思索了一阵,适才慢腾腾地说道:“朕曾听尚书令虞卿说及,你为人虽然难执一念,但终归还是有些才能的。怎么?你可是想再归顺大隋,重归朕的殿下为臣吗?”
“陛下圣明!请陛下再给罪臣下一个戴罪立功地机会!”
杨广想了一想,说实在话,他自是深知封德彝的行政才能,但是,他又不敢肯定这人地诚意,兼之他跟岭南宋阀阀主宋缺乃是生死至交,他现在这般吃回头草,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宋缺那阴谋大家的授意,如果贸然让他回到庙堂之高,实在是不知怎么安排他。
----给他拱居高职,却怕他以后泄露机密;让他去守卫城门嘛,又担忧浪费了上佳的劳动力!
杨广正苦苦思量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花圃的圆拱门那边传了过来,循声望去,只见前日方才认识的骆方,正领着两个侍从,匆匆地踏入圆门,眼光四下扫视,当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一亮,呵呵笑着,大步朝自己这边急疾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