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多个残余贼寇被困在城堡下的小*平原中,筋疲力尽,辎重全失,兼之去路尽为虎视耽耽的牧场精骑据守,飞走投无路之下,是日近晌之时,没奈何,亦只好弃械投降了。
广阔的原野上,在暖和却不耀目的阳光照射下,沾在草尖木叶上豆大的点点秋雨,散射出璀璨的光芒,活似滚在绿盘的玉珠。
一队一队聚拢的贼兵,在满身血渍但斗志却甚是昂扬的牧场骑兵的押解下,蹒跚地走入了先前扎下的营寨,被严密地监管了起来。
西峡第二道关卡城楼下,却只有许扬率领着两千余牧场骑兵与城墙上的贼兵对峙,牧场大执事梁治、二执事柳宗道、四执事吴兆汝三人率领近千从城防上抽调出来的牧场骑兵,会同吴言统率着另四千骑兵,用过了干粮后,便向东峡口那边奔驰了过去。
此刻,大把大把的阳光泼洒在城堡内堡宽长的大道上,一队六十余名跨着骏骑的彪悍战士,正簇拥在杨广与商秀绚两人的马前马后,踢踏踢踏的慢慢向着建筑群中央的牧场场主府邸行了过去。
大道两旁,涌满了牧场方面老老小小的眷属,他们自然听说牧场战士已经击败了来犯的强敌,俱是忍不住欢容满面,更是甚者,竟在院落里燃点起了喜庆的鞭炮,一时“砰砰嘭嘭”的轰然作响。
“梁治他们真能将那些残存的贼兵扫荡干净吗?”对着沿途朝自己欢呼致意的人群,披上罩衣隐去血迹的商秀绚一边淡淡地招手回应,一边向与自己并骑而行的杨广悄声问道。
杨广亦已换上了洁净的袍服,他宽衣博带,俊逸儒雅,直若携美郊游地翩翩佳公子,深邃双眼温文柔和。哪里还有半丝清晨之时挺着枪矛大杀四方的嗜血煞魔的模样。
杨广正笑眯眯的朝大道两旁欢腾的牧场民众轻挥其手,听到商秀绚的话,他微笑不改,泰然自若地说道:“惨败之兵,又何足为忧!况且你那四大执事亦非易与之人,他们统率着五千精锐骑兵,已牢牢地防驻在西峡口之外。李密与贼寇的那三千多残兵败将,进退维艰,只能龟缩峡中,我看,不消数日。便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贼寇历来凶残成性,”商秀绚颦眉说道,“假如他们狗急跳墙,不求突围,反而倒杀回来。1----6----k小说网鼓动那五千俘虏攻击城堡……”
“这你无须担心,”杨广微笑宽慰道,“贼兵主力说来亦已殆尽。峡内有战斗力地不过是李密那两千骑兵,先不说他们是否通得过许执事驻守的防线,即便闯了过去,鼓动起那五千手无寸铁的贼兵,我们广河高墙,亦由何惧?他们却不过枉送性命罢了。”
商秀绚细心忖想一番,也觉有理,便将担忧抛出脑外。催马奔前,抬头看时,自家的府邸已然在望,只见那敞开的府门前,牧场大总管商震正恭谨相迎。他地旁边,却是亭亭玉立的李秀宁与单琬晶……
秋天的夜色来得较急。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场主府邸内,精舍点缀于花丛矮树间,灯光隐约,水声潺潺,暗香飘流。
府内西角的一座临水小轩内,从庆功宴席上退了下来的商秀绚、李秀宁和单琬晶三女,正恬然跪坐在厅内宽大地软榻上,她们如云鬓发松松绾就,黛眉轻描,换上了宽领广袖的雪白缓袍,新绿缎带盘束着盈盈可握的纤腰,衬得那如雪娇颜更是美绝动人。
烛光彻明,三女正在近膝倾谈,宛然笑语,却听到轩门外有脚步声踢踏作响,稍刻,便见杨广舒卷珠帘,闪身而入了。
杨广此时长发绾起,束以玉冠,身着宽肩窄身地银白武士服,脚蹬踢云软靴,腰围盘蟒玉带,修长的身形顿是显得更为挺拔。
见到杨广那俊逸的面容,三女皆是秀眸一亮,齐声站起相迎,商秀绚更是吩咐旁边的丫鬟小娟移来一个坐垫,置于软榻下首,请杨广就座了下来,单琬晶在两位姊妹面前,脸皮薄嫩,只对爱郎杨广露着浅浅低笑,却不过来与他厮坐一起。
昨日,商秀绚已与杨广暗结白首之约,原本想到回到来,便与两日来处得甚为相契的单琬晶说个清楚,但退席之后,临到人前,女儿家生来的羞怯却令她不知从何出口了,好在彼此之间话题甚多,倒不至于冷了场,三人倒也言笑焉焉。
坐于商秀绚左边的李秀宁看着杨广,秀容淡笑如昔,但其实心内却是慌乱异常,她自知那夜脱口而出那句话后,自己与杨广看似平静下来的关系已经不像先前般地敛去波澜了,但是……
“阿摩,”单琬晶即便坐于丈许外,亦嗅到杨广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酒气,她的瑶鼻皱了皱,说道,“酒多伤身。”
阿摩?商秀绚与李秀宁两女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酸溜溜的眼神。
“无妨,”杨广轻摆右手,“就那些淡酒,对我来说是无碍的。”其实这晚地庆功酒宴规模并不大,毕竟战事尚未全散,而三大执事与一些牧场要人亦未回来,除了大总管商震,便只有七名副执事级别的青年汉子出席而已。
杨广说地是实话,凭借着“六脉神剑”这超级作弊工具,他不单没有被那些冲动的青年汉子灌倒,反而将他们通通放翻,“感情”都是席间的美酒泡出来的,自然,纵横捭阖的杨广也与那些汉子热烙了不少,其中有一个便是商秀绚的丫鬟首领小馥的相好骆方。
“是了,”杨广不欲在这方面深谈,他望着商秀绚笑问道,“秀绚,牧场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秀绚?什么时候他竟叫得这般亲密了?
今次却是李秀宁与单琬晶两女疑云暗生了!
商秀绚看到两女充满质询与暧昧的眼神,如雪双颊突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先是嗔怪地白了一眼杨广,再挥手斥退轩厅内的丫鬟,心虚地看了看单琬晶,有些不自然,颦眉说道:“适才我问及老总管,只听他说道,那个人的家眷虽在,但其人却不知所踪了。此事牵涉的人甚为敏感,我亦不便彻查。我怀疑,他现在就在西峡内里。”
“很有这个可能!”杨广颔首赞同道,“不过,这也应该要数日后方能清晓了。”
“你们在说什么话啊,”单琬晶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说什么,有了些微不豫,纳闷地道,“我怎么听不懂的。”
“这是人家牧场内部的私事,”杨广望见玉人似有不满,心叫糟糕,赶紧解释道,“不关你的事的。”
哪知不解释倒还好些,单琬晶已隐约知晓杨广那夜风流之后,与诸女的关系便是大不寻常,可能还要众女共侍一夫,她本身亦是心高气傲之人,对与她人分享自己的夫郎自然难免心有芥蒂,这时甫听杨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顿时醋劲大发。
“那人家牧场内部的事情,”单琬晶瞪圆了杏眼,薄怒道,“你一个外人又怎么会这么清楚?”
李秀宁方才在宴席间就觉察到杨广与商秀绚似是甚有默契,闻到单琬晶的话,饱含探究意味的视线便瞄到了一反平日大方落落、竟有些忸怩作态的商秀绚的身上。
“琬晶……”杨广看了一眼螓首低垂的商秀绚,摸摸鼻子,干笑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谁知道竟猜得一个准,哈哈,真是……哈哈,莫不是,我竟有文王神卦传人的潜质?”
“先不说这个,”单琬晶别目看到商秀绚的羞窘,心下越发肯定他两人必有私情,但与商秀绚相处日来,亦看出她表面爽朗,其实心底却甚为脆弱,不想令她难堪,单琬晶美目一转,接道,“你两次三番将那沈落雁生擒回来,又是何意?”
“何意?”杨广故作愕然,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微变的李秀宁,才道,“我这不是为了将秀宁公主的准驸马换回来吗?”
单琬晶亦看到了李秀宁的神色微黯,知晓眼下不宜提起被擒的柴绍,她便及时将欲待出口驳问杨广的话收了回去。
“廖陨,”商秀绚突然抬起蕴含淡淡笑意的秀靥,对杨广轻轻说道,“我有些事情想和琬晶、秀宁说一下,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杨广与李秀宁、单琬晶一般,疑惑地看了一下商秀绚,见到她朝自己坚定的点了点头,亦只好应了声好!
卷帘走出水轩,沿着弯弯曲曲的廊桥,杨广步至从山间引来的小溪流边,再回头看了看里面隐约的***,暗忖道:商美人究竟要说什么悄悄话呢?
“唔,女人的悄悄话一说就不会停,还是先到别出转转吧……对了,还是去鲁老头那儿喝上一盅六果液先吧。”
杨广想到上次在便宜师叔鲁妙子那里喝到的甘甜入肺的美酒,不禁啧巴啧巴了嘴唇,身形一闪,便往城堡的后山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