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郡战事基本结束,吐谷浑深入此郡的主力,也被秦叔宝这个命中注定会大放异彩的绝世名将肃清了。更可喜的是,还将吐谷浑人搜刮来的粮草全数截下了。也因为此,秦叔宝才对于让吐谷浑残部逃脱,没有那么的耿耿于怀。
穆离带着骑兵分队也回来了。从杨浩铁骑下逃走的铁契曷,最终从另一条道路上逃走了,这让少年穆离格外生气,小脸板着,回来见到杨浩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杨浩笑着调侃了几句,最后还是丑奴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生地安慰了少年。
宇文承基和他的骁果左军,在战役结束后,就驻扎在了右军的旁边,和杨浩一同接收了侥幸存活下来的吐谷浑俘虏,还有之前被吐谷浑人掳走的汉人。虽然亲眼目睹了战争的后半程,对于骁果右军的战斗力,已经足够惊讶了,但是直到清点的时候,宇文承基和左军的将士还是被震撼了——
西平郡最后这一役,斩首吐谷浑士兵近两万人,伤残俘虏七千余人,俘获战马九千匹,粮草两千余车,救下被俘虏的汉人四千余人。
“俘虏和粮草一人一半,但是首级、战马,我全要了!”
杨浩看了宇文承基一眼,淡淡的说道。
首级意味着战功,杨浩自然不会放弃,一定要拿走。战马则能直接扩充右军的实力,杨浩对右军的调教有自己的想法,但军府和兵部的支持总是有限的,剩下的就需要右军从战争中给养自己。
至于被俘虏的吐谷浑人,严格算起来,也算是战功,尤其是把俘虏杀了,首级也就有了。不过杨浩嫌麻烦,也不愿意轻易杀俘,自然不介意与宇文承基的左军平分。而那两千车的粮草就更鸡肋了,这些粮草原本就是从大隋土地上劫掠而来的,不管是充作军粮,还是贴补地方,对右军都没有太大意义。
“……”
对于杨浩的建议,宇文承基能说什么,毕竟他和他的骁果左军,虽然同杨浩一同前来,但一直到最后的时刻,几乎都是看客的角色,未立寸功,就能分润走这么多好处,说起来还是他赚了便宜。
什么时候我的左军要靠别人施舍战功了?
真是屈辱啊!
宇文承基本想义正言辞拒绝,但是抬头看到几位副将殷切加惊喜的眼神,默默将话吞回了肚中,脸色僵硬朝杨浩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商定完之后,杨浩告辞,带着秦叔宝等人回到了右军的临时营地。
回到营地不久,杨浩听萧铉等人汇报统计完毕的伤亡报告,此役骁果右军亡四百五十余人,重伤两百余人,轻伤五百余人,西征以来,首次战损超过了千人。
杨浩看着报告,脸色十分凝重。
这些都是右军的儿郎,牺牲在西征途中,难免令人感伤。
“萧司马,你负责统计完整,按照右军的抚恤标准执行下去……抚恤金的话,先从右军账上出,回头合并军功我会向军府和兵部讨要……”
“好,将军放心,交给我吧!”
萧铉嗫喏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
其实他想跟杨浩说,是不是可以适当调低一下抚恤标准。那可是很大的一笔钱财,虽然未必马上就要发放出去,但总归会给右军带来些不便。话到嘴边,想了想自己这位上司特立独行的做法,觉得建议也是白搭,索性不提。
“叔宝,集合一下全军,我还有事情宣布。”
计定完伤亡人员的抚恤问题之后,杨浩先是在骑卫队长柳长陌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扭头对着秦叔宝说道。
“是!”
秦叔宝应了一声,立刻去集合右军将士。
此时天色将晚,营地中火光盏盏,一阵阵的马肉香味飘荡在营地中。除了缴获的完好无损的战马之外,死伤的战马则被骁果军将士洗干净了,然后分割了,架在火堆上烤。
听到召集令,即使是在吃饭前后的时间,骁果右军还是非常迅速的集结完毕。
杨浩站到了全军面前,高举起自己的右手,高呼道:“右军!”
“万胜!”
整齐的军阵中,一万余右军将士肃然而起,异口同声,用一个声音回应着杨浩,声遏云霄。连远处正在休整的骁果左军将士,被这气势震到,不约而同朝右军营地望了过来。
秦叔宝手持横刀,干净利落,做了一个指挥动作。右军将士全军整齐划一,席地而坐。
这时柳长陌捧着一包东西赶来,沉甸甸的样子,交到了杨浩手中。
杨浩打开包裹,就那么摊在了地上。
包裹里面,是一枚枚巴掌大小的银质精美勋章。
勋章的正面,雕刻了一只振翅雄鹰,雄鹰左下两个字——‘右军’,右下两个字——‘云麾’。
“云麾勋章!”
没错,这就是杨浩之前说过的云麾勋章!
是他临时吩咐军中的巧匠,用纯银打造出来的。战场条件简朴,只来得及做了十几枚。不过,足够了。杨浩看过了战报,也仔细询问了各营校尉,核实了所有情况之后,决定颁发出第一批总共十三枚的云麾勋章。
十几枚勋章,甚至还有剩余。
“我宣布,第一批云麾勋章的获得者,马行超、褚春杰、吴文峥……”
杨浩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了下去。
一共十二个名字。
每念到一个名字,下面席地而坐的将士中,都有人震惊地抬起来,眼眶湿润。杨浩口中这些名字,都是他们的同营的将士,有的是普通的士兵,有的是伙长、队正,甚至是校尉。
这些名字的主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骁果右军四百多名阵亡名单中的一员!
低低的悲泣声在人群中响起,然后开始蔓延。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知从谁开始吟唱起古老的歌谣,很快传遍了全军,所有人擦干了眼泪,随声唱和。
咚!咚!
将士们一齐敲打着随身的水壶,沉闷的回响声,伴着苍廖的歌声,告慰着同袍的在天之灵。
良久,良久。
初夏的西北大地上,这一夜很长,很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