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远拿着那幅画和阿风同回车上,轿车缓缓前行。
“你拿的什么?”周雅芝好奇地问道。
“一个瘸子卖画,我看他可怜就出手买下,一副赝品而已。”
“知道是赝品还买?”
陆致远摇头道:“那你可孤陋寡闻了,有的赝品比真迹还吃香。”
“真有这事?”
“张大千临摹五代南唐董源的《江堤晚景》知不知道?卖了1亿港币。”
“张大千?他不在台岛么?没听说过他有这事啊。”
陆致远陡然回过神来,那是2017年的事,自己怎么脱口说出来了?
“哦,那是我记错了,他临摹南宋梁楷的《睡猿图》,比真迹还好。”
周雅芝点头道:“这个听说过,好像是被当时有“一只眼”之称的收藏、鉴赏家吴湖帆高价买下。张大千有次去他家里做客说那副画是赝品,吴湖帆自然不信,张大千又画一幅,吴湖帆才知自己着了道。因为事关声誉,他不敢声张,就请来大收藏家叶恭绰为那幅画作长跋,并亲自提上“天下第一梁风子画”,是不是这样?”
“你知道得挺多。”
“也不是啦,张大千那次去旧金山治眼疾,刚好在我们机组,是他自己说了很多书画方面的趣事。”
“这么巧?”
“当然。”周雅芝打了个哈息,“我困,好想睡了。”
“等会,咱们马上就到家。”
回到别墅,陆致远叫埃尔文和阿风自去休息。
这座别墅外围建了几座平房,专供这些随身保镖居住,埃尔文一家偶尔来玩,也在这里过夜。
陆致远小心服侍周雅芝回屋睡觉后,匆匆往书房走去。
路经顾雅瑜房间时,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
陆致远礼貌地招呼道:“三姨,雅瑜还好?”
三姨做了“嘘”的手势低声道:“刚刚睡着。”
陆致远会意点头,蹑手蹑足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他摊开画卷尽情观赏画上那几头牛,只觉古意盎然,心想此画纵是赝品也绝非凡品。
他猛地想起当年自己海上寻仇时胜哥在船上说的那番话来。
“我跟你说,那老头家里本来还有一幅画特别名贵,据说是八国联军时候流传出来的,结果被他六万港币卖给了北方佬。”
此画真迹当真回了内地?怎么赝品画得如此传神?到底谁是赝品谁是真迹?
陆致远抚摸画上的十数方印章图案感慨道:“如果赝品能做成这样,那也算是巧夺天工了。”
突然他发现有方印章痕迹尚新,约莫该是十多年前印上去的。
他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竟是“骨玉奥秘,在古文斋”,落款是“陆生南”。
古文斋?那不是自己云省老宅的禁地么?爷爷从小不准自己进入,说那里面尽是魑魅魍魉,不可擅入。
骨玉奥秘,骨玉有什么奥秘?
陆致远笑笑收起画卷,这画眼看就要毁了,须得什么时候找京城博物院的能工巧匠修复一番才好。
藏好画卷,陆致远起身走出书房。
突然,他停住脚步,折身回去重新取出画卷。
“骨玉?”这是什么东西?如今是70年代,盛大公司的网络游戏《热血传奇》连影子都没有,更别提骨玉权杖了?
骨玉,莫非是骨和玉?佛骨和宝玉?这里面莫非另有玄机?
陆致远皱起眉头,陆生南想告诉后人什么?难道佛骨真有问题?
自打被夜光玉璧救回性命后,陆致远隐隐感觉自己原先体内的阴寒之气并非桩功或是手印所致,应与佛骨脱不了干系。
因为自己每每抚摸佛骨时总能感受到阴寒之气,虽能使自己心静神定,但事后总觉得浑身冰凉,怕是不知不觉中了阴毒也不自知。
这样看来,自己得早做回云省的准备了。
计议已定,陆致远收好画卷走出书房。
不远处齐德林迎面过来,后面跟着一人。
“老爷,你看这位任先生如何?”
陆致远点头,齐德林退去。
陆致远打量眼前这位青年,只见他年近三十,举止稳重得体,气质内敛儒雅。
“你在英吉利待过?”
“是的先生,我叫任丰恺,在伦敦住过十年,还参加过英国皇家礼仪师举办的培训班。”
“你怎会参加这个培训班?”
任丰恺微笑道:“感兴趣,或者……”顿了顿,他摊手道:“好吧,我是英吉利王子的同学。”
“剑桥三一学院的同学?”
“是的,他曾邀请我们去皇宫做客,不学礼仪不行啊,门都不让进。”
陆致远笑了笑,“那你怎么来了美国?”
“我喜欢到处看看,充实自己。”
“华人在三一学院想必不多吧?”
任丰恺笑道:“虽然很少,也不是没有。”
陆致远点头道:“行,就你吧,咱们学这礼仪需要多久?”
“陆先生,”任丰恺沉吟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费用怕是不会便宜,希望您……”
陆致远断然道:“费用的事不用多讲,你说多少开口就是。”
“一堂课六百美元,一天两个小时,这都是明码标价的。”
“这个价格没有问题,我只要半月内学会常用礼仪就好,不至于去了白金汉宫出丑。”
“这个包在我身上,如果您因此招来任何不快,我大可退费的。”
“任先生真是爽快,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明天上午九点我准时来这里。”
陆致远阻止道:“还是我去你那里吧,家里有些吵闹,难以静心学习。”
任丰恺会意一笑,递过一张名片,“我住圣莫尼卡蒙大纳大道76号,来之前打我电话就是。”
送走任任丰恺后,陆致远走回客厅,齐德林拿着一沓报纸过来。
“唐导演找过我吗?”陆致远接过报纸问道。
“没有,今天家里电话一直没响。”
陆致远点头,等齐德林走开后,拿着报纸边走边看。
突然一行大字映入眼帘,让他脚下一顿。
“伊丽莎白泰勒将于12月4日与保守党参议员结为连理。”
陆致远不禁笑了笑,这位天之娇女美则美矣,感情生活却是一团糟,复婚不到一年便再次离婚,离婚不到三月又要嫁人,着实风流得可以。
由此他又联想到不久前看过的关于伦敦那位美人的新闻,听说她现在与夫君鸾凤和鸣相敬如宾,想来该是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俱往矣,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都已随风而去。
这样也好,就像自己跟唐舒璇一样,抛开那些幻想后,成了真正的知心朋友。
挺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