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惊愕地睁大双眼,“刘荣华?你的功夫是他教的?”见陆致远没有否认,他不由怒道:“早知你是刘荣华的弟子,我他妈上次还追个什么劲?罗少辉这狗娘养的竟敢欺骗老子?”
“他与我有私怨,哪里知道你我的渊源。”
老人有些狐疑,“你说你是刘荣华教的拳,那你告诉我,刘荣华是哪里人?”
“黑省哈州。”
老人这才相信,又问道:“这么说来,你早我是谁了?”
陆致远摇头道:“上次逃过你的追杀后我才弄清楚。现在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十多年前去过台岛,眼下正被杰本人追杀。”
孟汉堂脸色黯然地点头道:“这些天杀的杰本人,老子怎么都摆脱不掉。”
“他们会追来这边吗?”
孟汉堂转身看着美丽的北滩,叹道:“不知道,希望我在洛杉矶做的不是无用功。”
“前辈先去的洛杉矶?”
“对,去找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找到了吗?”
孟汉堂摇头叹气。
“因此你就做了个假象,引开他们注意力?”陆致远见孟汉堂霍然转头鹰视狼顾,赶紧解释道:“杰本人非常狡猾,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孟汉堂沉吟片刻道:“对,我在洛杉矶没找到人,就去瘸子帮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杀死一个年岁、身材跟我差不多的瘸子,又把签证塞在他的兜里,脸也划烂了。”
“nda啊不,血液呢?你们血型一致吗?”见孟汉堂不解,又解释道:“你也知道,杰本人做事最为严谨,他们如果找到那具尸体,一定会使用很多手段排查。再说了,你的功夫这么高,谁杀得了你?还把脸划烂,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孟汉堂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发白,陆致远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追杀你?”
孟汉堂看着陆致远,迟疑许久才说道:“你听说过玄洋社吗?”
陆致远摇头表示不知。
“黑龙会呢?”
“这个倒听说过,难道是他们?”
孟汉堂摇头道:“要真是他们就好了,可惜不是。黑龙会只是玄洋社的情报机构……”
随着孟汉堂的述说,陆致远这才知道杰本政府御用机构玄洋社的来龙去脉。
明治维新后,特别是19世纪八十年代始,杰本兴起了一股“脱亚入欧”的思潮。与此同时,“亚洲主义论”等野心言论也风生水起
1879年,头山满与平岗浩太郎、箱田六辅组成了筑前共爱公众会。两年后,在这两个政治结社的基础上,杰本近代第一个右翼政治团体玄洋社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玄洋社自诩“玄海怒涛,势可捣天”,其野心昭然若揭。
九州和朝鲜之间有一个面积不大、叫做玄海的狭长水域,是杰本通往朝韩半岛的必经之路。
只要越过玄海,即可抵达朝韩半岛,也就意味着已经登上了亚洲大陆。玄洋社借助“玄洋”之名,显示出rb想要的狂妄野心。
跨越“玄洋”,占据大陆,统一亚洲,就是那个时期玄洋社的终极目的。
玄洋社有三条基本原则:一是必须敬戴皇室;二是必须爱重本国;三是必须固守杰本人民的权利。
玄洋社背靠三菱财团,行事素来乖张,它有三个组织:一是情报组织,收集一切于杰本政府有利的情报,也就是后来的“黑龙会”;二是培训组织,为杰本政府提供源源不断的执政人才;三是武社,里面高手如云,从事各种恐怖主义活动。
“我就是被武社盯上了,自从我弟弟被杀之后,我就一直怀疑凶手的动机。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我不过屁民一个,他们想从我身上找什么?后来我去台岛找一个故人,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承认是他告诉杰本人我们兄弟俩在香港,还一个劲地跟我说什么怀璧其罪,只有上交方能免祸。我一怒之下就杀了他,然后去杰本查了很多年,最后才查到是武社所为。”
“他们想要的是不是一本叫做《佛家十二式手印》的书?”
“你知道《佛家十二式手印》?”老人的眼光严厉地看着陆致远。
“你上次用掌气伤了我,那不是八极拳的功夫,跟手印很像。我曾听西方寺永星大师说过,他师傅当年有本《佛家十二式手印》下部被人劫走,是你干的吗?”
孟汉堂眼神闪烁地问道:“永星大师?老子听都没听过。既然他有上部,为何他们不去找永星,却偏来缠住我不放?”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本书真的在你手上?”
孟汉堂心里烦躁两眼一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致远无可奈何地苦笑。
孟汉堂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沧桑,抬头望天,努力回忆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和我弟弟住在黑省哈州的山里,每日习武劳作,也算自得其乐。后来杰本战败,我们以为从此太平了,这才从山里出来。谁知道没多久内战又打了起来,于是我们只好往京城方向逃去。”
说到这里,他的脚有些疲累,于是找了个坐的地方,“到辽州的时候,我们碰到两人北上,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一个是杰本人,一个是汉奸。他们怂恿我兄弟俩和一个朋友说佛堂素多财宝,要我们一起寻宝。我们反正没有活干,于是就同意了。”
“收获如何?”
“他们是骗人的,佛堂哪有什么财宝?那个杰本人说如有财宝归我们,如有书籍就归他,我们三人当时还嘲笑他是白痴。在辽州,我们找了几家寺院,什么狗屁财宝都没找到。后来我们在一个叫增福寺的破庙里找了几本书,想要拿走,寺庙里的老和尚想要阻止结果被杰本人杀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事情就是这样,临别时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你藏起了那本手印书对不对?还有没有藏起别的书?”
“没有,我们要别的书作甚?早知会引来追杀,那本邪书我们也该尽早丢了才是。”
陆致远看着眼前的孟汉堂,不知如何劝慰。
只看他动辄发怒言语不合即出手杀人以及言语不尽不实来看,实非良善之辈。
可是看他如今满脸沧桑的模样,风烛残年还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奔波躲避仇杀,又实在让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