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征蛮七
对他们举起屠刀的人并不是戚景通，而是陆完。
陆完出发虽然迟，路上走的也慢，无奈这一段路，实在太短。数日之内就已经逼近目的地。
陆完备很多车辆，.是筒陋的偏厢车，全靠人力推动。道路两边的偏厢车，就好像是两道木制城墙一样。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尽量的保证这些新兵农夫的战斗力。
即便半路上遇见敌人。也能自守。但陆完还是高估了对手。
"什么，大肚部落在营寨之外，战又不战，走又不走？"陆完完全无法想像，顿兵于坚城之下，是兵家大忌，他们却茫然不觉，简直是求生无门。取死有道。
陆完派出的斥候进入戚景通的营寨，将这几日的战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陆完。陆完嘴角勾出一丝微笑，低声道:″贼可破矣"。随即说道:"备马，我要出行。"
东雍马匹稀少。但不管怎么说，陆完总是会有马匹的，不仅仅陆完有马匹，连陆完的亲卫也是有马匹的。.
陆完一声令下。片刻之后就有十几匹马。准备妥当。陆完将琐事安排妥当。就翻身上马，十几个侍卫，一并向北方驰去。
一路上是新修的道路，倒也平坦。快马一个时辰左右。远远的就看见了戚景通的营寨。陆完并沒有打马入营。而是围绕着营寨走了一圈。从这个角度来看，战场的痕迹历历在目。
本来新砍的树木，已然染了一股血色。营寨外面的地面上，今早已打扫过了战场，但是依旧有零星的箭矢，血迹。告诉所有人，这里在数日之前，还是战场。
陆完从战场的遗迹上，可以看出。他所了解战报，或许有点水份，但是绝对没有掺假。陆完放下心来。一提缰绳。说道:"走吧。"打马向营门而去。
戚景通早就等在门囗，等陆完过来，立即开门迎接。恭声行礼道:"末将拜见大人。"
陆完下马说道:″免礼。"
戚景通将陆完迎进帅帐，让到主位上。陆完当仁不让，坐下说道:″世显，做的不错，此次大败大肚部，世显当为首功。"
"末将愧不敢当，末将之所有今日，全靠大人指点，大人系全军之重，还请保重才是。"戚景通沉声说道。
陆完听得出来，戚景通是在委婉的劝谏。他不以为意，单刀直入继续说道:"如今敌军新败，已不成气候，正是要愤力一击，已尽全功的时候。世显，可愿为我先锋?"
"末将定不负大人之望。"戚景通沉声应道。他微微有些迟疑。问道:"敌人在从林之中，我军大多是新卒，在丛林之中交战。恐不利于我等。请大人明鉴。"
陆完大笑，笑得花白的头发不住颤抖。这是他了解的戚景通。戚景通守成有余，而锋锐不足。
″世显，可愿与老夫一观敌军。"陆完一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样子，对戚景通说道。
戚景通不由有些迟疑。他担心陆有所闪失，正如他刚才所说。陆完关系重大，一旦有失，简直不可收拾。
"怎么世显不敢吗？"陆完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种玩味之意。
一听此言，戚景通心中咯噔一声。不得不朗声说道:″末将敢不从命。"
正如陆完了解戚景通，戚景通也了解陆完。
但凡陆完这样说话的时候，都代表他主意已定。绝无可能更改。作为属下，戚景通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有听命的份。
不一会儿，戚景通换乘陆完侍卫的马匹。陆完径直向从林方向冲过去。一路奔驰过去。
大肚部落也不是一点警觉都沒有。有几十个人从丛林中冲了出来。大声呼喝的围了过来。
陆完眼皮都不挑一个。戚景通与身边的侍卫就已经纷纷搭弓射箭。
陆完身边的侍卫个个是精挑细选。说箭无虚发，有点夸张。但是十中七八，却是事实。
一轮箭雨下去，这些蛮人也死了大半，剩下的也纷纷溃退。
陆完好像没有看见这些。马匹连偏都没偏一下。简直好像一下冲进丛林之中。戚景通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快马赶上去，想护住陆完。
陆完却猛地在丛林之前住马，对戚景通说道:：“世显，你听。”
戚景通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七上八下，哪里有心情静下心来仔细聆听什么。只是匆匆一听，只觉得声音嘈杂之极，什么声音都有。
不过大多是惊恐的喊叫之声。瞬间戚景通好像明白了陆完要他听什么了。
陆完说道：“听其军声，军心已乱。所谓溃军是也。这样的敌人，只需奋力一击，定然雪崩溃败。世显当为我破之。”
戚景通慢慢的听味道来，他不得不承认，对时机的把握之上，陆完要比他厉害的多。如果陆完在他的位置，此刻定然已经将正个大肚部落击溃。
戚景通生性谨慎，谨慎有谨慎的好处，但是如果太谨慎，就是想得太多，就变成了狐疑了。三军之害，狐疑最大。
戚景通带着几分心悦诚服的说道：“大人，只是我部兵少。击溃容易，但是想俘获太多俘虏就难了。”
陆完笑道：“大队人马就在几十里外，我已经命令，所有抽调所有县兵今日夜里于你寨中汇合。拂晓时分，你就带领三县县兵突袭。兵在精，而不在众，此刻正是要用其锋锐的时刻了。”
三县县兵几乎是陆完手下所有的县兵，是陆完手中的所有骨干，抽调这些县兵之后，陆完手中的民夫，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用了。
这是一场赌博。
不胜即败的赌博。
“至于俘获壮丁，”陆完冷笑一声，说道：“要你亲手去抓，是最下乘的办法。让他门自己送上门来才是上层的办法。”
陆完也没有解释什么是上乘的办法，周围的声音越来月密集，大肚捕猎已经反应过来，大队人马向这里聚集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陆完也相当在乎自己的安全的。
陆完带这戚景通打马回营，立即开始准备这一次作战。
县兵训练在朱厚煌的建军思想之中，是非常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机动行军能力。
故而几十里的行军，对县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入夜时分。总共两千多名的县兵到达了戚景通的营寨之中。
戚景通立即安排所有人休息。他将身边的得力斥候，全部放了出去，务必监视对面的一举一动。
而戚景通一点睡意也没有。虽然这不是戚景通第一次打仗，但是戚景通打得最没有把握的一战。
虽然营寨附近的树林并不是很茂盛，甚至可以说很稀疏。但依旧是在树林之中，在这里，戚景通最擅长，可以说雍军最擅长的结阵而战，发挥不出来作用。
雍军本质上是新兵。投入这样的厮杀之中。从训练，到地形。有太多的地方让戚景通感到没有把握的地方了。
但是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了。戚景通能做的，也就是一次接着一次的检查自己的计划，尽量要做到万无一失。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之声，戚老六的声音传了进来。只听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时间已经到了。”
戚景通推门而出，冬天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看着天地之间漆黑一片，只有营寨之中几点灯火在黑暗之中，孤独的摇曳，让人简直让人以为，除却营地火光外面根本没有另外的世界。他们早就已经被黑暗所吞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