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李红旗迎着凌晨三的北风，坐在四层楼高的房顶上，冻得瑟瑟抖，“喂，你不冷么？”
“冷。uuk.la”唐赛儿的脑袋上下轻微地动了动。
“那你还跑上来干吗？”
“虽然冷，但你现没有，今天的月亮真圆啊。这样又大又圆的月亮可不常见，我记得小时候，天空一直都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这些年辐射云似乎少了不少，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能看到月亮。”唐赛儿手遥指着月亮问道，“以前老人们说，那里住着一个少女和一只小白兔，不过我知道他们在骗人。”
李红旗测了测脑袋：“有时候上古传说，也不算完全骗人吧。”月球基地里确实没有兔子，但真的有位少女，如果人工智能卡娅算是少女的话。
“真的么？那她们得多孤单。”唐赛儿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的药酒葫芦。
“不要喝了。”李红旗伸手按住了葫芦，迎着唐赛儿不解的眼神，他长叹一声，“上次的体检，有结果了。”
接着，李红旗将她先天心脏基因缺失和b受体阻滞剂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这么说，别人的酒是越喝越暖，我的酒只会越喝越寒？”唐赛儿听得很认真，最后带着几分惋惜地，仍然服用了一药酒，“只可惜，不喝的话心会慌。”
李红旗劝道：“我是说，少喝一。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你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你就死了。”
“死？”唐赛儿坐在楼顶上双手拢过膝头，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眼神有些迷离。
这一刻，李红旗感觉她不再是豪气干云的女战士，反而更像一个乱世中的小女孩，孤单，柔弱，无依无靠。
“死，有什么可怕的？”唐赛儿的声音有些无奈，无奈中又透露些干涩，“九斤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以及一个妹妹，但九斤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因为这些兄弟姐妹统统没活过十岁，便纷纷夭折。我今年十八岁，已经比他们多赚了八年的寿命，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去怕？”
“再说。怕，就不死了么？”
废土上辛苦谋生的人，谁又比谁更苦难呢？
李红旗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反倒唐赛儿听到自己的病情后开始大哭大闹，这样他的心里也许还能好受一些。
这个女人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听到这样的消息，情绪不见得一丝的激动，反而低声哼起了歌。几天前，李红旗给他检查身体时，放的那歌曲。
昨夜西湖山雨住，繁花几桥前。
碧波上，浮红落去，如烟——
正是芳华风景好，可惜老了容颜。
云天外，婵娟依旧，无言——
此中恨，箫声怨——
飞过千川，倦了山巅。
“前几天听歌，我还笑你像公子羽，今天看来却原来我自己更像一些。正是芳华风景好，可惜老了容颜，那又如何呢？云天外，婵娟依旧，无言。”
“还有多长时间？”唐赛儿对着天空在说话，但李红旗知道她是在问自己所剩的寿命几何。
“据卡娅分析，如果你身体机能保持良好的话。”李红旗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艰难的说出了一个数字，“三年吧。”
“三年，不短了。”说着唐赛儿又习惯性地取出葫芦，有些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葫芦嘴，就想仰头畅饮一番。
然而李红旗一直紧盯着她的手：“帅妞，你要是这么喝下去，我敢打赌不用三年，明年的今天，你的坟头草最少也得有三尺高。”
唐赛儿的手僵在半空，终于还是苦笑一声将酒葫芦收了回去，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玩笑道：“别骗我，冬天不长草的。”
李红旗威胁：“我可以把你烧成灰，埋到南方，那里四季如春不下雪。”
“四季如春么？”唐赛儿侧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也不挺错嘛。”
李红旗皱了皱眉：“不要总想着死，你就不想知道怎么把病治好么？”
唐赛儿有些惊讶地直了直腰杆：“还能治好？”
“当然能治好，我起码知道两个办法。”李红旗掰着自己的手指，“一个办法是找到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请他用末世前手术的方法，在你的心脏里打几个支架。不过这样的话，你以后别说打仗了，恐怕快走两步都很困难。”
“要我那样活着。”唐赛儿摇了摇头，“不如干脆死了的好。而且，这样的医生，恐怕不是那么好找的。”
就知道这女人不会接受这种方案，不过李红旗还知道另一种方案：“还有一种办法，使用联盟的医疗机。对医疗机来说，只要人体的疾病它都能治疗，像你这种先天心脏病不过是小问题罢了。而且医疗机治疗前后，人还不会感到痛苦，这个我可以作证，从前我也接受过医疗机的治疗。”
显然医疗机让唐赛儿产生了一兴趣：“还有这种神奇的玩意？听起来真不像人间的东西。”
医疗机自然不是地球的科技，那可是星际联盟的产品，不过联想到医疗机存放的地，李红旗还是有些疑虑。他坦白的交代：“但是现在的废土上，我不知道哪里有医疗机。而我用过的那台在西部，最少要跋山涉水三年，才能找到。”
“联盟，西部，我记得你就是花了三年才从那里过来的吧？”唐赛儿流露出一丝失望，“又是三年。我现在还能保持住身体机能，但恐怕用不了三年，我的力量就会丧失殆尽。我感觉的到，我现在的力量已经比一年前衰弱了一成。估计不过两年，我在荒野中肯定丧失了赶路的能力，到那个时候，只会拖累人什么都做不了。”
李红旗脱口而出：“我不怕你连累，最多把你背到基地便是，你又不沉。”
“没用的。”唐赛儿笑了笑，“脱离药酒最多三天，我就会心慌的生不如死。除非，你也能背着几百斤的药酒一起上路，否则我不可能离开唐三寨走那么远。”
李红旗默然了，似乎照唐赛儿的描述，用正常的方法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赶回月球基地。
“不过，谢谢了。”黑夜中唐赛儿的双目犹如天空中璀璨的明星，让人能觉察到那里面蕴含着惊心动魄的感情，但仔细看去，那里却又似乎只有无尽的宁静，“谢谢了，似乎从认识你以来，我就一直白拿你的东西。比如光磁剑，比如破解阿莫斯的密码，从没给过你什么回报，你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我不吃亏啊，光磁剑是你用白玉玦换的。”李红旗从怀里取出那块带着他体温的玉玦，在唐赛儿面前晃了晃。
唐赛儿笑着摆摆手：“算了吧，玉在废土不值钱，顶多是块漂亮些的石头罢了。”
李红旗强调：“但这可是你父母留下的唯一信物。”
“对我来说，这真的就是块漂亮的石头罢了。”唐赛儿的声音有些幽怨，“十八年都没有什么消息，如今我这种情况，留着它又有什么用？”
原来这个女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寿命将近，却隐在心头，对谁都没说。
“那——”李红旗不想太过伤感，“破解阿莫斯，你总是付了报酬的。我们约定的训练课——”
“呵呵。”唐赛儿抿了抿嘴。
李红旗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你真的就是为了揍我，才刻意骗我说有什么力量穿透的秘密？”
“嘻嘻嘻嘻，呆子。”唐赛儿终于止不住地掩嘴笑了起来，“我就说你这个人，有时候老谋深算的像以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有时候却又呆的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李红旗仍然是有些不信：“真的没有这个出拳具有穿透里的秘诀么？”
“秘诀当然有，相信说出来以你的头脑不出一天就能弄明白，无非是快和用筋骨力的技巧罢了，但你要练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唐赛儿指着楼下的小广场，“我每天凌晨三就会起床练功，一练就是十年，才能做到有所小成。你说就算把这套功夫教给你，按你这种每天必须睡到七钟才起床的个性，你什么时候能练成？”
李红旗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多少人和你这么妖怪的。”
“怎么没有？”唐赛儿瘪了瘪嘴，“我师父洛萨，几十年来天天凌晨三起床练功，风雨无阻。他儿子洛长风，甚至凌晨两就开始练他家祖传的刀棍绝技，比我还要早一个钟头嘞。”
李红旗翻着白眼补充：“没有多少地方，会和唐三寨这么妖怪的。”
“寨子虽然有很多地方不好，但比起外面荒野上的世界，已经可以称得上世外桃源了。”唐赛儿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李大哥，你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有我的坚持。我的命是寨子给的，三年后就让我把命留给寨子好了，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寨子里的任何人。而且就算说了，不也是于事无补么？平时见面还是多笑笑的好，我不希望大家看到我都是一副苦瓜脸，那多难受。”
李红旗想咧嘴笑笑，但实在有些笑不起来，只得安慰道：“不用担心，总会有转机的。斯塔克不是有培养池么？那么医疗机这种东西说不定钢铁城也有，就算没有，我相信废土上肯定有可以横穿米国大6的飞机。到时候我们坐着一天飞机，然后跳伞去有医疗机的地方。”
只可惜唐赛儿对他的主意相当不以为然：“别以为我们废土人对末世前的科技一都不了解，我们也是看过很多书的。起码我知道如果斯塔克有飞机，早空给寨子投炸弹了。而且我还知道现在的废土上是没有卫星定位，也没有地面雷达，你的飞机靠手算飞这么远，能不能准确的飞到地都还两说呢。”
李红旗的神情瞬间就尴尬了起来。
“你看，你看，刚说的不要摆出一副苦瓜脸。”看着李红旗尴尬的表情，唐赛儿反到安慰起他来，“这种东西有最好，没有就算了，没必要太过着急。还是不要提它了，免得大家都不高兴，现在离天亮还早，不如说些别的话题吧。”
说些什么？李红旗愣了一下：“估计再有个七、八天就要跟科尔那个家伙接触了，到时候打仗——”
“那家伙打仗就是个蠢驴，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也把他给收拾了。”唐赛儿漫不经心地打断了李红旗的话，“还嫌打仗不够辛苦么？工作的事情，还是在工作的时候谈吧，现在应该讲些闲事。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不如我们就谈谈过去。”
李红旗沉默了，过去的事情牵扯太多，他不知道从何谈起。
然而唐赛儿却自顾自地先讲了起来：“我从小就一直知道自己是寨子收养的，诶，就是不想知道也不行，周边所有的大人小孩都会有意无意地提醒我这个事实。你知道么，小时候我很笨的，练功从来都是倒数第二，但论调皮捣蛋却是绝对地正数第一。我比长风这些男孩子野多了，经常把师父气的拿笤帚上房顶撵我……”
唐赛儿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滴滴，很琐碎，但李红旗却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从其中听到了温馨，这种温馨他已经一百多年不曾感受过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不想说。但你相信我么？”唐赛儿讲完自己的故事后，顿了一下，“我不会给你泄密的。”
李红旗摇了摇手：“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只不过我讲出来，你未必能相信。”
“那我就当听个故事。”唐赛儿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显得很有兴致。
“其实我小时候和你也差不多，都是人们眼中的异类，不对，其实长大了依然是异类，因为我是个不可说主义者。”李红旗将视线投向月球，“从哪说起呢，诶，就先讲一讲我在米国的事情吧。”
下一卷为前传，是讲的李红旗在末世前的事情，以及他的身份。
我本来是想免费卷的，因为有些朋友可能看过了，但可惜我不知道怎么调成免费卷，所以看过的朋友，订阅的时候就请跳过吧。
前传曾经上传过，又被删去，因为编辑说废土文最好是先从废土开始写，我想了想似乎也很有理。
不过当下一卷不可杀剧情开展后，有些背景不交代明白，大家可能会产生很多的阅读障碍。所以我又重新把这一卷的内容上传，补充剧情。
为了区别最初的前传，我会在框架不变的前提下，做出一些修改和补充。不多说了，一个小时候后，我会传上前传的第一章，还从鸡蛋人开始讲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