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这让我心里……”林展宏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复杂情绪。
“等,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婉婷反倒抢过话来安慰林展宏,却让他更加不安。
林展宏清楚,朱灵骨子里,与婉婷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心气高,能力强,主意多,而且一旦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执拗等等,这或许正是当初朱灵,能走入林展宏心里的原因所在。
但婉婷这次回国,原来一头的柔顺短发,变成了过肩长发,原来的可爱俏皮也已褪去不少,反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气息,这两点又像极了朱灵。
她们俩好比是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所不同的是,白玫瑰从来不是那粒饭黏子,而红玫瑰也不是那抹蚊子血,她们都是林展宏心爱的女人,只不过,一个属于过去,一个属于现在,却不知谁最终属于将来。
“婉婷,哎哟,让我好等,打你电话也不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婉婷楼下,眼力极好,即使她坐在车里,这个男人借着夜色也能一眼将她认出。
婉婷的小哥第二次进入林展宏的视野,他对这个古铜色的男人有极深的印象。婉婷下车的同时,小哥也慢慢走上前来,边走边说:“这,是他吗?”
婉婷马上背对着林展宏,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同时给小哥使眼色,暗示他不要乱讲话,怕这张大嘴巴,把当年自己的那些丑态全抖落出来。
“展宏,这是我小哥,就是以前我常跟你提起的兵哥哥。这位是林展宏。”婉婷忙先相互介绍,将话岔开,并俯耳又小声交待了一下小哥,“你应该叫他林总,什么他他他的。”
小哥意味深长地一笑,礼节性地问了声好后说:“林总,听说你网球打得不错,明天邀你打一场如何?”
“伯父还在医院呢,展宏他没空。”
小哥是婉婷所有堂兄弟姐妹中,走得最近的一个,婉婷初恋,失恋,再恋,再失恋,直到现在的孑然一身,他都看在眼里。婉婷知道小哥关心自己,怕小哥借打球在林展宏面前多嘴多舌,替林展宏先拒了打球之邀。
“没事,爸醒来就好了!小哥,明天我邀你!”
第二天,两个男人坐在球场上,聊了半天,一拍未挥。
“与你分手两三年后,婉婷才试着去接受另一个男人,不过,恋情很快夭折,可能她心里在暗暗地拿那个男人与你比较,觉得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男人了吧。其实我看那男的,还不错!”
小哥说到这时,斜睨了一眼林展宏,继续说:“一个小女孩在异国他乡独自打拼,情感上又无所寄托,这样的奋斗历程其实并非易事。虽然婉婷总是以一副任凭雨打风吹,也面带微笑的女汉子形象示人,但她内心的脆弱,我还是懂得的,这个妹妹,我是真心疼了。”
小哥斜睨的眼光中突然透出一股冷冽,盯着林展宏说:“你,作为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心疼她吗?”
林展宏避开那两道冷光,低头不语。
“以前我总觉得,婉婷为人大气又漂亮,再说初恋成功步入婚姻的也没几个,真正的好姻缘正一大把的,在后面等着她呢!但几年下来,她事业越做越大,年纪也越渐越长,却依旧形单孤影。”
“其实婉婷海外市场做得很好,不一定非要拓展国内市场,即使回国,也不是非要在这个城市,只是因为,这个城市有你,她心里有你,一直都有你。”
“但我不明白的是,后来有个男人对她很好,而婉婷对他也很有感觉,不知为什么,她还是选择回国找你。或许,婉婷也试图把你赶出去,只是你在她心里,块头太大,赶到心门口时,反而卡在那,把她的心门彻底堵上了,别的男人再也进不去。”
随后,小哥将当年的那些事,都一一说于林展宏,并且告知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婉婷患有轻度抑郁症,甚至有时需药物才能入眠......”
林展宏听得很认真,越认真心越绞着疼,他只是听着,没插一句话,似乎即没了开口的必要,也没了开口的力气,对于过去的他,以及现在的他,都不想再做任何解释,若要告诉小哥,当年他也偷偷回去看过婉婷,当年他也后悔做得绝情,当年他也想她想得泪湿衣襟,这些话除了在当年的伤口上撒盐外,对于现在的他,毫无意义。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时间幕帘背后,尽是婉婷的声声叹息,随着这叹息的嘎然而止,婉婷竟从幕帘背后慢慢走了出来,带着股杀气,与朱灵迎面站在一起。
他害怕这两个女人在心里一旦较量起来,肉身早已不知去向的朱灵,只余空壳给他念想的朱灵,却依旧令他念念不忘的朱灵,会一招毙命。他心里一惊,忙又将婉婷再次轻轻推至幕帘背后,任她在心底深处继续叹息。
“婉婷以前常对我说,她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兵哥哥,我若敢欺负她,一定叫我好看。她这次回来,我虽然尽量避免不伤害她,却总觉得伤她不轻。要不你揍我一顿吧,狠狠地揍我一顿替她出出气。”
小哥手臂上三角肌,肱三头肌,肱二头肌,块块分明,这强而有力的手臂,打起人来一定很疼。林展宏想用暴力来释怀对婉婷的歉意,小哥的旧事重提,婉婷的痴心等待,让他心里的杠杆七上八下的,失了衡,他想借一个力,一个很猛的力,以重新达到内心的平衡。
“唉!”小哥长叹一身,立起身不告而别。他刚才话多,林展宏话少,不管话多话少,话至此,相互都讲得很明白。
对于这个男人,小哥已无话可说,他的话都要留作回去劝婉婷——林展宏再好,好得哪怕上了天,成了仙,世间绝版独一无二,都别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可婉婷执拗地不听劝,反而塞了颗定心丸给小哥:“他心里有我,他跟伯父许诺过,一年后就娶我,他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
“如果一年内,那个女人回来了呢?你怎么办?”
是啊,如果朱灵回来了,或者展宏找到她了,我该怎么办?
婉婷终于被驳得无言以对,这种沉默忽然让小哥害怕会加重她的忧郁,又改口道:“人呢,要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放不下,那就不妨再等等,不过,说好了,最多就一年啊,哥哥我呢,真希望你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婉婷抬头笑笑,看似在笑话小哥能说出这等文绉绉的话,其实是心里开心,这文绉绉的诗词所传达出的吉祥如意,她对一年后的结果,是有美好憧憬的。
那天晚上,林展宏去了酒吧买醉。
“木子,来喝酒啊,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建国听出电话那头林展宏的舌头都已捋不直,而且声音嘈杂,眉头一蹙,边穿衣边问:“你在哪?”
“这是哪,亲爱的,告诉他!”林展宏搂着一女的,贴在她耳边,咬着耳根说。
“坏啦!”女人佯装推开,接过手机说,“帅哥,这是XX酒吧,快来,等你一起嗨噢!”
李建国赶到酒吧时,里面男的女的,搂的抱的,群魔乱舞的,将夜色里的欲望和颓废,以一种欢乐激昂的方式,尽情展示......(未完待续)